灼日当头,蝉鸣渐起,狗吠鸡鸣此起彼伏。
翌日,晌午。
金阳县北街,县衙正堂。
县令乌孔升高坐案桌后,正在看一封密信。
密信是朝中某位大人物传来的,比圣旨晚到一天,信中只有四字。
‘维持原样!’
圣上给公主府传下谕旨,作为地方官首脑,乌孔升自然知情。
本来昨晚他还在揣测圣意,是否这位不受宠的小公主,要重新获得圣上眷顾,以安抚流民之事为跳板,而后回归帝都临淄。
现在看到这封信,他心里的疑窦彻底消失了。
圣旨内容他以知情,结合这封信来看,显然这安抚流民之事就是个烫手山芋。
办好了无功,毕竟是以当今圣上的名义行安抚之事,谁敢说将功劳据为己有?
有功那也是圣上的功劳!
办不好,便是大过!
而想要办好此事,几乎是难如登天!
没有钱粮支持,没有人力支持,就靠着一个连薪俸都发不出来的小小公主府,怎么可能安抚住十万流民?
痴人说梦。
看来,小公主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啊。
乌孔升摇摇头感叹道。
他在金阳县已经连任八年,这些年公主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什么情况一清二楚。
可以说,大齐八百年,这是他认知中,混的最惨的一位皇室公主!
而就在乌孔升感叹之际,门子飞速跨入报信。
“县尊,金阳公主与少师到了,要见县尊。”门子禀报道。
“来的这么快?”乌孔升一挑眉,冷笑一声。
公主会来找自己,他早已了然。
不来找才是麻烦呢。
“有请!”
乌孔升起身,正了正浅绿圆领官衣,旋即露出一副谄媚笑脸,迎了出去。
“公主殿下,少师驾临,下官恭迎来迟,乞恕乞恕。”
正厅天井院内,乌孔升屈膝弯腰,行了个半身礼,作揖道。
“乌县令免礼。”穿着正服,雍容华贵中稍显青涩的姜小夭抬了抬手,矜持道。
“谢殿下!”乌孔升起身,微微弯腰,“殿下,孟少师,请入内堂叙话。”
虽有龃龉,但毕竟是公主,天家血脉。
他一个小小县令,就算在某些人的支持下,能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可明面上,根本不敢对公主不敬。
“不必了。”孟浪秋摆了摆手,不作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看着乌孔升道:“此来为何,想必乌县令应该早已清楚。”
“事态紧急,便不做废话,我与殿下此来,只有一条。”
“为赈济灾民,十八处县仓必须悉数开仓放粮,府库银款也请尽数与我公主府交接,另外,请乌县令额外筹措银钱一百万,粮食五十万石,三日之内筹齐,可行?”
说完,孟浪秋静静地看着乌孔升。
乌孔升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浪秋,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欲哭无泪。
到底是皇城出来的公子哥儿,虽然长相俊逸非凡,卖相极佳,可七八年也改不了眼高手低的毛病,张张嘴就想要一百万银钱,五十万石粮食?
做梦呢?
可毕竟人家有圣旨,一时之间,他被孟浪秋这先声夺人,弄得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话一出,别说是乌孔升,就连小丫头都瞪大了眼睛。
师父这是还在做梦未醒么?
开仓放粮也就罢了,说到底就算不可能,那也是乌孔升作为地方官应尽职责,还在情理之中。
但这筹银一百万,粮食五十万石……
莫说是小小的县府,就算是州府衙门,怕是都做不到。
姜小夭愣了愣,脸红的扯了扯孟浪秋的衣袖。
但是孟浪秋却丝毫未觉得尴尬,依旧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乌孔升。
“这……孟少师……”乌孔升强压下心中的不屑,谄媚着笑脸,就要说话。
可孟浪秋手中一转,直接将圣旨举了起来。
“乌县令难道要抗旨?”
“不敢不敢……”
乌孔升吓了一跳,他虽有后台,但抗旨这个罪名可是担不起的。
看到圣旨,他直接吓得匍匐在地。
不过,还是强行说道:“孟少师有所不知,我金阳县一年的税银也不过四万五千户,折算下来不过才一两万银钱,而且还年年歉收两万户左右,还有衙门上下各种开支,每年还得上缴公主三千户税银,百万银钱……实非下官抗旨,而是根本办不到啊!”
“县府十八仓,至少有十仓是空的,近年来大旱不止,许多农户颗粒无收,根本填不满粮仓啊!”
说完,乌孔升以头触地,不再言语。
“那乌县令能筹措到多少?”孟浪秋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这……”乌孔升冷汗直流,想起了密信中的四个字。
维持原样。
意思就是让他什么都不要做。
但是现在,孟浪秋先声夺人,他心理上就输了一招,再加上圣旨在,他实在是不好拒绝。
踌躇片刻,他抬起头,语气微弱道:“银钱五万,三仓粮食,我再想办法弄三千石……不,五千石粮食,孟少师以为如何?”
这些可是他的老本了,如果不动用官粮,他这些年的积蓄全都得赔进去,还得借不少外债才能搞定。
孟浪秋故作沉吟。
片刻之后,他扶起乌孔升,道:“这样吧,折中一下,我也不要你的银钱和三仓粮食,想必你跟上面也不好交代。”
“我只有两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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