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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致命的一处伤在左胸口处,由于子弹的位置正好位于心脏附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不可逆转的后果。”
卢主任接了顾流漪的任务检查完肖祁墨后,得出了一个准确的结论。
他看向顾流漪,明显经过了深思熟虑,语重心长道。
“我建议这台手术由林主任完成。”
顾流漪一愣,垂在身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只考虑了三秒,她补充道。
“我做一助。”
“我不同意!”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所有在场的人回头,包括顾流漪。
大家在看见来人之后都恭敬的喊了声,“陶院长。”
顾流漪没有说话,看着陶云春朝她慢慢走进,最终在她面前停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睨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眉毛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你确定你可以?”
顾流漪迟疑了一下,“我确定。”
“你不可能。”
陶云春一下子便否定了她的回答。
顾流漪心下一惊,“陶教授,我……”
陶云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望向她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温和。
“小顾,我不是在质疑你的手术能力。”
“只是——”
他顿了一下,缓慢踱步到病床的周围,仔细打量了病床上男人的面孔,胸有成竹道。
“于他,你做不到沉着冷静的完成整台手术。”
陶教授的话一语中的,顾流漪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低下头,瞥见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只要一想到方才怎么也止不住的血,便一阵后怕。
她承认,这是必定的事实,如若真的进了手术台,她并不能保证自己情绪的波动。
头顶,陶云春似是叹了一口气,悠悠道。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纵使一个人再坚强,一旦有了依靠有了牵挂,就不会那么坚强了。”
“因为有了软肋。”
“顾流漪,你明白吗?”
顾流漪抬眸看向陶教授,一如回到当初那个洒满夕阳的教授,当他问出“你的信仰是什么?”之际。
或许那个时候,当肖祁墨走进来的那一刹,答案便已经暗暗写下了。
她张了张唇,低声道。
“我明白了。”
林英民有些心疼,良久才将一个既定的任务说出口。
“徐海的手术需要你来主刀。”
顾流漪愣了一下,但她没有过多惊讶,只是在回神之后平静的应下。
“好。”
她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肖祁墨,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出来他胸脯的起伏。
顾流漪眸色一深,转身朝陶云春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陶教授,请您务必……”
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是医生,她最了解上手术台必定存在风险。一个合格的医生,就算病人家属不万般祈求他们救活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一定会这么做。
只是有时候,在生命面前,任何人都是卑微而渺小的。
不料,陶云春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扬起一个慈祥的笑容,长辈一般的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他会没事的。”
.
肖祁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顾流漪已经进了手术室,只不过是另外一台手术。受伤并且需要手术的四名患者中,徐海的伤势严重程度仅次于肖祁墨,至少他的身上只有刀伤没有枪伤。
她全神贯注的投入手术中。
说来也可笑,回国之后第一台作为主刀医生的手术,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没有任何提前告知,没有任何术前预案准备,只有一份不容退缩的精神动力和过硬的手术能力。
随着一助的某次落刀,手术室内的机器响起了血压迫降的声音。
一助的年轻医生看向她,有些紧张。
“……小顾医生。”
顾流漪眉眼不眨,眼底没有一丝慌乱。她将手术刀递给身旁的人,声音格外冷静。
“纱布,止血。”
纱布被递到手上,她直接浸在出血的位置。白色的纱布瞬间染红,她沉了沉眸。
“止血钳。”
“挤血液包,加大血给量。”
纱布被取走,她接过止血钳找到出血的动脉手法熟练的止血,然后松开手,默了几秒钟,听着血压迫降的警示声,一声,一声,一声。
直至五秒钟之后,声音消失。
顾流漪松了一口气,看向对面已经吓出了一身汗的年轻医生,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里的情绪有些深重。
“记住,手术中最忌讳岿然不动。错了一步,就找补救的方法。你多迟疑一秒,病人就少一分存活的可能性。”
“我们做医生的,无法挽救每一个生命,但绝对要问心无愧。”
“明白了吗?”
年轻医生点了点头,继续拿起了手中的手术刀。
顾流漪有那么一刻忽然想起了先前陶教授说的话。
“医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们也是平凡的百姓。他们也拥有喜怒哀乐,面对现实和生死也会无奈或悲伤。但正因为如此,做医生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死亡打垮。”
“做人也是一样!”
她敛了敛眸,不再说话。
神祇听不见祷告之时,希波克拉底誓言犹在。
……
两个半小时后,顾流漪走出手术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另一个手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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