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倪布恬才轻轻嚅嗫道:“怎么会是你?”
调动她平生所有的想象力,她都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也从不敢想。
倪布恬视线落在那个小手电上,想到那年冬天,他低头哽咽跟她撒娇说自己怕黑。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她问。
同样的问题,她没回答,顾辞年也没回答。
江甜走后半年,顾忍被亲生父亲寻了回去,改名顾辞年,变回了顾家的小少爷。
她走前给出的轻飘飘的承诺,他却当了真,每一天掰着手指认真地等,等她回来看他。
可直到最后,他都没能等到。
顾远山来接他时,他不愿意走。
他有多爱母亲,就有多怨顾远山,也因此,一直不愿意接受他。
后来的那些年,顾忍过得锦衣玉食、寡淡冷漠。那个曾在寒冷冬夜里给过他温暖的女孩,被他深深掩埋在了心底。
顾辞年温热的手掌遮在她眼前,黑暗中,她听到他又低声叫她:“甜甜。”
回忆呼啸着,她想到他之前的诸多奇怪,想到那晚无名小院前,他立在巷头树下,也是像现在这样,叫她“甜甜”。
“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倪布恬抓下他的手,急切地问。
顾辞年眸光深深地看着她,眼底藏着笑:“比你早一些。”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她又问。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顾辞年牵过她的手指,手电筒的光线打上去:“你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第一天剧本围读时,他坐在她的身侧,一眼就注意到了。
更早一些,回到纽约雪夜初遇,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那双灵动的、平静之下藏着倔强的眼睛,和孤儿院罚站那晚她看月亮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剧组聚餐那晚,漆黑如墨的巷子里,她唱的那首《种太阳》,是以前闯祸被关小黑屋时她经常唱来壮胆的。
“还有,”顾辞年眼尾敛着,笼着浓稠如墨的缱.绻,俯身凑到她唇边,视线向下,落在她戏服微低的领口处,手指向下一拽,倏然露出锁骨下的一点细白风光。
他偏头,吻了上去:“你说,你这里有一颗痣——”
他声音沉哑,破碎,藏着缱.绻和深情:“——无论以后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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