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给茶壶里添了些水,又将其放回小炉上;
“看来,是贼人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我也觉的如此。”上官婉儿说道,“他们找了快五年了。”
这次入长安的盗窃团伙,很明显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找一样特定的东西,为此不惜一家一家地翻找。
“如果仅仅是调查这些,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上官婉儿所说的这些,在有详细宫内卷宗的前提下,再与自己做的案发现场笔录进行对比,做出相似的联想,并不会太难,至少,不值得上官婉儿去故意地拖延。
“因为我想查出来,他们想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盗窃团伙只是幕后黑手探出去的爪子,只有查出那位幕后黑手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揭开它的面纱,彻底解决这件事。
杨大人是在五年前自尽的,他家人出事也是在他自尽后不久的归乡途中。但在八年前,西河郡还曾发生过一件大事。”
“八年前……”
狄仁杰脑海中开始快速浮现出细节,随即马上道;
“军饷劫案。”
“是,八年前,一支本该前往长城区域押送军饷军械的队伍,在经过西河郡时,被劫了,这是震惊全国的大案。
虽然事后追查了很多相关方面人的玩忽职守之罪,但那批军饷军械,却一直未曾找到,其去向,已然成了谜。”
“杨大人和这军饷劫案有关?”
“我就是为了证明他们之间有关系,才花费了很久时间,事实上,当年杨大人自尽前,曾给陛下上过奏折,奏折里曾言明陛下登基以来的得失功过。
臣子给陛下上折子,基本以歌功颂德为主,就算是想要进谏,也会选择更显委婉的方式,但杨大人的那封折子,却未免有些过于坦荡了一些。
当时我还没到陛下身边,所以前阵子我找到了我的前任女官。”
“前任女官?”
“在教坊司,因犯错,被陛下贬了下去。”说到这里,上官婉儿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伴君如伴虎,这一点,狄大人应该很清楚才是。只不过狄大人您是外臣,而我,说是女官,实则,是内臣,外臣是臣,内臣……其实更像是家奴。
好在,陛下还算念惜了旧情,虽然贬谪去了教坊司,但到底没有过于难为她,她在那里,也能有一份体面,就是不太好找,而且,让她帮忙开口,也费了我不少功夫。
据她回忆,当年陛下在御览杨大人的那封折子时,起初,很是生气,因为当臣子的用这般不客气的语气与天子说话,实在是大不敬;但陛下又有些疑惑,按理说,杨梅礼不该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再说,他也没有故意卖直求名的必要。
陛下本想召杨梅礼回长安问罪,看看他到底是发的什么疯,结果很快就传来了杨梅礼自尽的消息。
用我那位前任女官的话来说,
当时陛下隐约猜到了,这份折子,更像是杨大人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狄大人,
这是一个因捕风捉影贪墨风波就畏罪自尽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不像。”
“陛下当时就起了疑心,所以才吩咐派出一支大内侍卫去将杨大人家眷接到长安来,对外宣称的,是杨夫人带孩子们回娘家,然后,遇到了所谓的山贼劫杀,当时陛下很是震怒,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怕是早就已经忘怀了,毕竟陛下日理万机,整个国家每天需要陛下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但陛下可以忘记,我们这些当手下人的,可不能忘记,得一直记着。
冥冥中,
已经有一条线,将八年前的军饷劫案和五年前杨大人的自尽以及其后家眷的劫杀,再加上现如今长安城西河郡出身官员府邸盗窃案,给串到了一起。”
“目前为止,依旧是你的猜测,只不过是将几件事,强行架构了联系,你的突破口,又在哪里?”
“作案痕迹,不够么?”
“不够,五年前的案子,就算留在卷宗的记录,也很难真正做到完全详细,还是需要一个直接的破局口子。”
上官婉儿点点头,
道;
“杨大人自尽后,杨夫人带子女回长安,原本杨家府邸的人,基本都遣散了,但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人,却直接失了踪迹。”
“谁?”
“杨家的管家,其实,杨大人自缢后,官府做了调查,发现杨大人并没有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行为,反倒是很多证据指出了是那管家,暗地里打着杨大人的名义在为非作歹。
那位管家并未跟随着杨夫人一同前往长安,而是在杨大人自缢后马上就逃了,没能找出下落。
我觉得,
这个人是关键。”
“那么,这个人找到了么?”狄仁杰问道。
上官婉儿的推论,目前仍然只是推论,必须找到可以破局的口子才能真正打开这个局面。
“找到了。”
“在哪儿?”
“狄大人,长安有家六艺馆,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倒是有所耳闻,难不成?”
“是,那位姓赵的管家,就在六艺馆内,我听说,原本六艺馆的生意没这般火的,后来来了一个懂得运营的人才,通过一系列改革后让六艺馆的人气马上就火爆起来。”
“你去六艺馆调查过么?”狄仁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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