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灏一噎:“唐宵,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现在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
“比如联姻?”
室内暖气很足,唐宵换了件运动背心,随意抓了把头发,拿着毛巾往浴室走:“别,不用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讲句真的,这么多年了,唐继灏,你的品位还真是没半点提高,替我看中的那女生还不如当年你娶的那位吧?就更不用说跟我女朋友比了,连她一根发丝都比不上,所以你就省省吧,也一把年纪了不是?”
“唐宵,”唐继灏眉头紧皱,压着火气,“你是不是还记恨……”
“唐继灏,”他突然打断唐继灏,低了低头,又有点好笑,半晌沉声道,“我不恨你了。”
电话里有很短暂的静默。
“所以,良心发现也好,愧疚也罢,或者真的只是我一直说的,因为你生不出来小孩急着给自己找依靠,都没什么所谓,各走各的吧,真的,没意思。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跟你讲话。”
那边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
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水哗啦啦砸在地上,很快氤氲起一片热气,墙壁上溅上细细密密的水珠。
他拳头抵着墙壁,手臂上青筋凸起。
半晌,他抬眸,扯了扯嘴角。
慢慢松开手。
水声一片。
年少时日积月累积攒了所有的恨意,酝酿过成千上万种报复的计划。
原本以为有朝一日,长到能够与他相抗衡的年纪,一定会倾尽全力与对方拼个头破血流同归于尽,才能痛快。
但后来发现,真的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已经没了当初那种冲动。
不是原谅。
无论什么时候再提到以前那些事情,都还会觉得恨得咬牙切齿,也永远无从原谅。
但也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这世间也还有无数未知风景,纠缠着过去,也挺没意思的。
电话挂断。
唐继灏站在窗前,三十二层高楼,视野宽阔。
从他这里看过去,万家灯火一片通明。
他握着电话,从最开始的恼怒,一点点平息,又渐渐垮下肩膀,觉得无力。
年近半百,膝下无子,外人眼里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和蒋云孜早已经同床异梦,夫妻关系也只是为了维持双方的利益。
他早前派人去查唐宵,之后也一直不肯死心,除了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和巩固自己多年拼搏来的事业以外,也确实是对那点儿血缘存着点心。
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容易回想过去。
以前一直没觉得自己做错。
他眼里只有事业,这一点徐曼也是知道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即便到了后边使手段也只是为了防止她横生枝节,为了弥补,也没断过对她的经济补偿。
而现在再回想以前,偶尔也会设想如果当年他做另一种选择的情形。
所以,他对唐宵,也有一点补偿心理,想替唐宵铺铺路,让唐宵不必走他以前走过的路。
可是那孩子说,各走各的,他不恨了。
他连补偿的余地都没有。
身后的书房门被推开,有脚步声。
“冯蔚?”唐继灏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我——”
蒋云孜冷眼看着他。
她刚从公司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换下,头发一丝不苟地整理在脑后,还沾染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越发衬得整个人干练冰冷,气势强硬。
“说吧。”她随手把包往旁边的书桌上一丢,抱着手臂看他,“你私下里让冯蔚去找你那个私生子的事情,不解释一下?”
“我自己的儿子,”唐继灏站定,瞥了她一眼,同她错肩而过,去拿挂在门后衣帽架上的外套,轻描淡写,“我去见一见,也需要向你报备?”
“你的儿子?”蒋云孜倾身拦住他的去路,冷笑,“唐继灏,你也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你儿子?当年你看中我爸的势力,一边装深情跟我求婚,一边背地里抛妻弃子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你儿子?”
“够了!”
“不想听?没关系。我也只是警告你一声,不要在我背后使什么手段。我们蒋家的东西,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私生子,都别妄想觊觎一分一毫。”
“一口一个私生子,蒋云孜你就这点儿教养?你们蒋家的?你爸已经走了多少年了,西南、西北最大的市场,哪个不是我拼下来的?你有什么底气用对你手下的语气跟我讲话?私生子?那你倒是生个儿子出来啊!不可理喻!”
“唐继灏!”
……
书房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战争被隔绝在内,外面永远祥和一片。
寒假在即。
姜晴遇上完最后一节专业课,又被贺州衡喊走。
“还没想好?”
办公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贺老头儿从柜子里拿出纸杯,接了水递到她面前,语重心长道:“姜晴遇,这次外派的机会有多难得,也不用我多说吧?系里英语德语双修的人不在少数,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去,学校也是各方面考量,加上我和唐副院极力举荐,才特意把这个名额留给你。
“现在只需要你点个头,剩下的事情学校全部都会去处理。虽然说这件事最近才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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