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已至,可依旧不见老兵身影。
杨霆风心中大为奇怪:“奇怪,老哥哥平时一向准时,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他与老兵相处八年,从刚入行伍开始,老兵一路上多有照顾。杨霆风素来又重情义,既与老兵结下师长之缘,又与之共同出生入死,成为战友兄弟。
虽说,二人早已不在一营之中。
然而,既是老兵有事相求,哪怕违了帅令,自己也少不得冒死相见。
可这人迟迟不出现,杨霆风也不免有些微微担心。
男人虽神思不属,人也倚靠着勾栏楼墙,环抱双臂,驻足不动,却如一根旗竿般,稳如泰山。
他头戴兽盔,身披山纹甲,身后三尺长的黑色铁匣迸射出一股肃杀之力,引来路人纷纷观看。
阳光下,杨霆风的黑匣影子被拖得很长,挺立如柱的身影被拖得更长,浑身散发着一股股的寒气。
只有真正的军人,才能迸这种强悍的杀力。
一句话,人要衣裳马要鞍。
他穿着这一身,瞧着确实比一般的军人都要精神。
什么是军威?
这就是军威!
真正的大胤军魂!
绝对不是,勾栏上那群龙骑禁军的大个子们能比的。
这时,早有龟公上前,想将他迎进去,入那温柔乡,品绕指柔呢。
可是,都被男人给一一挥手拒绝。
“呸,穷当兵的,花爷我还治不了你了?”那龟公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将杨霆风瞧低了十分,心里暗自冷笑,估摸着想个法子,把这军汉身上不多的油水榨干。
当下使了个眼色,从里面叫了四个水嫩的姑娘出来,围着杨霆风一圈,莺声燕语地说笑起来。
杨霆风初时远远瞧着这些风尘女子,却都是浓妆艳抹,叫人好生不惯。
可这就近一瞧四女,皆都是天姿国色,言笑谈吐却并不像是风尘女子。
他正自烦躁,此刻哪有心思应付这档子事,依旧左顾右盼,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花爷瞧他不上道,又使了个眼色,四女会意,纷纷祭出胡笳快板,整肃容色,开始弹唱起来。
只听第一名紫衣女扣板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紫衣女歌喉彷如天籁,又唱的是烟花柳巷的名篇,显得婉约大气,发人深思。
那紫衣女方才唱罢,第二名青衣女又媚笑道:“紫韵姐姐唱的真好,且听我的;江南形胜,三江都会,璃月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青衣唱罢,又一黄衫女见状,掩嘴笑道:“青离妹妹的《望海潮·东南形胜》虽唱的不差,但岂不知这里是紫塞,是边关,却是不应景。依我看,我等姐妹流落烟花各地,还得是那首百搭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更为合适。”
闻言,那青衣女微微颔首道:“还是黄莺姐姐说的是,请——”
那黄衫女咯咯一笑,清了清嗓子,也自顾自唱将起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杨霆风虽不通音律,但也觉得黄衫女唱功了得,如娇莺恰恰,不由地默默点头,表情相当受用。
歌唱间,远处又行来一马一人。
杨霆风受过李信相马之术熏陶,一瞥之间,只见那马通体如白雪,极为俊朗高大。
男人点了点头,暗付道,“果然,还真是如大哥所说的:
尾如垂扫,尾欲茸细,尾骨欲遊,后脚欲缩。曲池欲深,腿似琵琶,接脊骨短,汗沟欲深。
脑骨欲圆,食槽欲宽,颊骨欲圆,面如剥兔。擎首如鹰,垂尾如彗,臆生双凫,龙骨兰筋。”
行得更近了些,杨霆风瞧出这马的皮毛上,竟然溅了数点殷红,好似美人脸上没抹匀的胭脂。
牵马的,是名红衫女子,头戴细柳斗笠,遮住了脸上容貌,一身红色的坎肩纱衣,显出两条白皙的胳膊。
雪白的胳膊上,括苍松、牡丹、腊梅、青鸟、山水等图案。
红衣女身后背着一刀一剑:
剑过七尺——让人有一种青锋划碎七尺冰的冷和傲,使人不寒而栗,不悚也寒的冷
刀长五尺——给人一种如天上凶残雄鹰的感觉,那是一股子翱翔于九天之外,一旦一扑而下,必能一掠而中,一击必杀,决不落空的感觉
女子腰间,还挂着一只青色大葫芦,倒是淳朴无比;葫芦旁,赫然插着一支八孔紫竹洞箫,前七后一,一看就是古物。
斗笠前细雨两三点,背上负七尺剑。
杀伐阵云侵如野火,背挂霸刀烙手。
杨霆风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在红衣女的身上,有着青丝云客与铁马秋风并存的感觉。
只不过,那匹白马委实太骏,杨霆风只顾得上瞧马,对那红衣女子倒是未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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