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车子静静行驶在宽敞安静的路上。
车内的岑非感觉十分不舒服,他头痛难耐,胃里更是灼热翻腾。
他试着摇下窗,夏夜暑热的空气漫进来,熏得人更加焦灼,让肺也加入到了不舒服的队伍里。他只得把领带与衬衫扣子解开一些,无奈地又摇上了窗。
“岑总,很难受吗?不如我送您回家吧。”副驾驶座的助理小刘注意到后座岑非不适的模样,回身把保温杯递了过去。
“没事。”岑非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明天起给你放一周的假,记得明早七点安排好车来接我就行。”
刘助理“嗯”了一声,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岑非闭上眼,笑了笑:“怎么?怪我这次出差只带小杨不带你?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不想休假吗?”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刘助理叹了口气,“岑总,可能以我的身份说这些不合适。我跟了老岑总三年,跟着您四年,您工作起来……比老岑总还要拼命。目前的公司运作都在正轨上,各方面形势都很好,您大可不必……您这样,身体迟早会垮。”
“垮不了,我有数。”岑非缓缓应道。
刘助理还想说什么,终究乖乖闭了嘴。
“四年了……”岑非揉了揉额心,喃喃道,“说来你比我还年长些……刘助理,你今年三十岁了吧?这样,回头抓紧把手头的工作跟小杨交接一下。”
刘助理吃了一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别紧张。”岑非缓声道,“n市分公司的总经理也到快退休的年纪了,我记得你的妻儿父母都在n市老家?你这几个月抓紧把n市那边的业务熟悉一下。”
“岑总?!”
“嘘,还没跟人事说,先低调。”岑非浅笑着说,自始至终都没睁开眼,也仿佛听不到之后刘助理那一连串近乎语无伦次的千恩万谢。
突然,伴随一声“砰”的轻响,车身猛然震动了一下,随即又慢慢归于平静,滑行几米后停滞在了路中间。
“怎么了?”岑非睁开了眼。
“不知道,我下去看看。”司机给车熄了火,打开双跳灯下了车。
刘助理也跟着下了车,两人一起打开了汽车引擎盖。难闻的焦味混着湿热的空气,刁钻地进到了车厢内,呛得岑非也坐不住了。
他钻出了汽车后座,脱掉西装外套拿在手上,摘下眼镜擦了擦鼻尖的汗,倚着车身缓缓调整呼吸,只觉得头越发痛了。
“岑总,车坏了,司机这边要等道路救援,我打个车送您回去?”刘助理说。
岑非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我认得这边,你家就在附近吧?没事,早点回家好好休息,我可以……”他注意到不远处路边惨白的灯光,略一沉吟,“我可以坐地铁。”
刘助理的表情有一丝为难:“这不合适吧,您刚才喝了那么多酒……”
“放心,我自己能走。”岑非拍了拍刘助理的肩,头也不回往地铁口走去。
他是真的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怕自己会呕吐。
岑非酒量很好,无奈今天的酒局略有些难缠,一不小心就喝得又多又杂。
白的黄的红的单独饮下没什么,一旦混到了肚子里,那劲头又冲到脑门上,还真是磨人得很。
只是岑非的酒品向来好,好到从没人看得出他喝醉,就像此时,明明已经醉去了另一个次元,在外人看起来还像没事人一样——会安排工作,会安抚下属,会买地铁票,会懂得如何饰演一个文明的乘客……他没由来地记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最后一次坐地铁应该也是五年前的那天。
家境优渥的岑非出行向来是私家车接送的,他一直觉得本市的公共交通不够友好,总是有那么多的人乱七八糟挤作一团……只那一次的体验是特殊的,他与一个青年身体相贴紧紧依偎在拥挤的车厢里,鼻间隐约能嗅到青年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一低头闯入眼帘的是怀中人那小鹿般惊慌又纯粹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如蝶翅般扇动。
“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伴着清脆的声线,害羞的青年别别扭扭地躲开了目光,岑非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听到了,你说那个什么达利,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画家。”
“嗯,这样讲不准确,他是个争议很大的艺术家,只是我很喜欢……他的作品有点怪异,一会儿如果看艺术展的时候你觉得不舒服,我们马上可以走。”青年低着头小声说。
“倒是不知道,你对绘画艺术也很在行?”岑非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我小时候学过几年画,其实也不懂什么艺术……你,你别拉着我,好多人……”青年别别扭扭地抽回了手,一扭身往旁边退了一步,钻到了人群里。
岑非上前一步想抓住青年,却不知怎么抓了个空,他踉跄着追了几步,恍恍惚惚地失了方向,直到踢上一个黑黑的大箱子。
座位上扶着琴箱的青年诧异地抬起头,岑非不禁又笑弯了眼:“怎么,你对音乐也有研究?”
青年横了他一眼,把琴箱挪到了另一边,显然不想搭理面前这个奇怪的人。
岑非侧身坐到了青年旁边的空坐上,又一次去抓他的手:“这是什么?大提琴?低音提琴?”
青年一下甩开了岑非的手,面色不善地站起来,抱着琴箱走向了车门的方向。
岑非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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