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擒虎连余光都吝于瞥过,反手就是一拳回击而出,只听拳风呼啸,宛如虎咆。
他的手臂虽然远比巨汉来的细小,但明眼人毫不怀疑,两拳对撞之时,体型大的那一方会土崩瓦解!
但是对撞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裴擒虎的反手拳,还有巨汉的重拳,在相撞之前,就被一个细小的身影隔空拦了下来。
那是个身形宛如孩童的小人,一身皂衣,头上有两只异常醒目的大耳朵。整个人夹在裴擒虎和巨汉之间,如同精致的玩偶娃娃,然而裴擒虎和巨汉的拳头,却被他一左一右,用纤细的双手强行撑开,接触不到一起。
“我说,别在金纺街打架,尤其是你,裴擒虎!”
那细小的人影分开两人后,以迅捷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上了柜台,坐到裴擒虎面前,一边顺手从他盘中夹了一块牛肉送入口,一边持着一把戒尺在裴擒虎头上一敲。
“当街行凶,你当大理寺不管怀远坊了啊?”
此时,人群中才传来呼声。
“是李元芳啊……”
对于这个名为李元芳的大理寺密探,怀远坊的人都不会感到陌生,他身形细小,相貌清秀到可爱,却有着与之全然不匹配的强大实力,身为魔种,却成了堂堂大理寺的密探。一双大耳朵仿佛能听尽了长安城的秘密。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总能锁定到他想要的目标。
最近,他锁定的人中就有裴擒虎。
而被李元芳点名当街行凶的裴擒虎,则惊诧莫名道:“等等,我什么时候行凶了?”
“你那拳头落下去,那家伙半边身子都要骨折了,还说自己不是行凶?”
“怎么可能,我只用了两成力……不至于全身骨折吧?那么虚有其表吗?”裴擒虎说着,这才认真打量了起那个体型大他几倍的巨汉。
而满脸黑白斑点的巨汉被裴擒虎目光一瞪,原先的凶相逐渐烟消云散,他手捂着胳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灰溜溜便走了。
李元芳则说道:“胡扯的两成,为了挡你一拳,我整条胳膊都酸了……至少五成!”
裴擒虎才不想和李元芳纠缠这种细节,无奈说道:“怎么说都是他先动的手,你为什么纠缠我?”
“他是个废物,还是空手,你是怀远坊第一拳师,持凶器反击,还指望我判你正当防卫么?”
裴擒虎哭笑不得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持凶器了?”
对方立刻伸出戒尺在裴擒虎拳头上一点:“你的拳头还不算凶器?”
“这是哪里的道理?”
“大理寺的道理,不服憋着。”说话间,李元芳便又挥挥手,冲春娘喊道,“要一碗最便宜的酒!”
话音未落,就见春娘已经将一碗金稠的酒浆摆到他眼前,李元芳用全然不符合其身材的豪爽姿态喝完了酒,凑近到裴擒虎耳边,轻声说道。
“最近,长安城可能会来一批人,很麻烦的那种。所以狄大人要我和城里几个同样麻烦的人物打好招呼,这段时间别惹麻烦,最好安心在家休养。”
裴擒虎听了这番话,却有些奇怪:“在大理寺看来,我是麻烦的人?”
“本来不是的。”李元芳说道,“但是那些人说自己来自云中。”
——
作为赫赫有名的万象之城,繁华盛世,长安以无比包容的姿态,迎接着天下的客人,哪怕是有着世仇的云中人,长安也对他们敞开大门。
所以,有云中人造访长安,这并不是新鲜事。
但是对裴擒虎来说,云中二字,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魔力。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一名长城守军,在长官苏烈麾下服役,生活简朴却积极向上。
然而转眼之间,他的部队被污为叛军,敬爱的上司更是以叛将之名被挂在悬赏令上……若非事发时他正从云中快马加鞭赶回长安求援,如今只怕也已身陷囹圄。
从云上到深渊的坠落,一度让裴擒虎心如死灰。
生死与共的战友成了万恶的罪人,长官苏烈和他把酒言欢,慷慨激昂地许诺给他的未来也一夜破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不知道自己的虎拳要为谁而握,更不知道年轻的自己,未来会指向何方。
然而,在绝境中,他结识了【尧天】的伙伴,被他们一点点从黑暗中拖着挣扎出来。
在怀远坊定居,逐步结识街坊邻里,在金纺街的酒家拥有专属于自己的饮料,然后,靠着一双虎拳在长安城打下名声——如今他在地下拳场已经豪取二十连胜,可以约战那些位于斗场顶端的拳霸,甚至连那个长安第一拳的女士都对裴擒虎的崛起表示了兴趣。
这位二十出头的虎族青年,已经在长安城的怀远坊扎下了根。
然而对裴擒虎来说,这种和平安逸,又不乏激情热血的生活,只不过是一层奢华的表象。
表象之下,是那永远无法忘怀的在长城戍关的那日日夜夜,是他得知长官背叛时的悲愤与心冷。
时至今日,裴擒虎已经可以面对过去,坦然接受自己所在的部队已经永远成为历史。
但他无法忘记过去,假装自己真的是一名前途无量的长安拳师。更无法理所当然地将敬爱的长官苏烈当做叛徒。
苏烈的背叛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一定和云中有关。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那么云中人一定很清楚苏烈背叛的真相。
所以,既然有一群麻烦的云中人即将抵达长安……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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