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裴擒虎所搭乘的奚车,便是这样一架半广告性质的奚车,车内只有他一人,内部空间却宽敞地足以容纳平康坊的舞团热舞,其框架结构高大地如同奢华的花车。这种结构,当然不是为了让裴擒虎能在车中练拳,而是为了让奚车两侧能容纳更大的广告画面。
当奚车行驶在长安夜色中时,两侧的朱墨灯笼会点亮柔和却强势的红光,将漆画映得宛如明星皎月般醒目,再然后……
“云中强敌,步步进逼!”
奚车外,回荡着一个深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而伴随声音响起,奚车两侧那靓丽的风景漆画也随之动了起来,红黄相间的底色逐渐退去,从中呈现出一个三头六臂、眉目狰狞、似人似鬼的形象。而那狰狞的生物更上前一步,发出嘶哑的笑声。
“哈哈哈,长安城不过如此,我今日便要打遍长安!”
裴擒虎在车中见了,不由失笑,朱俊燊什么时候沦为这幅恶鬼的形象了?而且这三头六臂的恶鬼画,这几个月已经反复用了第三次了,婉姐看来是真的已经倾家荡产,连找曲江坊的画师约新稿的钱都没有,只能旧物利用了。
但奚车四周的过客却没这份司空见惯的余裕,见了“朱俊燊”的尊荣后,纷纷发出惊恐的吸气声。
毕竟夜色之下,一个漆黑的恶鬼扑面而来,那画面绝非任何常人能消受得起。所以随着奚车行进,两侧的骂声也不绝于耳,更有人直接提笔给鸿胪寺和虞衡司写起了诉状。
然而,与发生在地下斗场的喧闹相比,街上的喝骂声简直是温文尔雅。
——
地下斗场,当身材魁梧的朱俊燊出现在场地一侧的瞬间,就被全场的惊恐呼喝声所淹没。
“我草这什么鬼东西!?我心脏都要停跳了!”
“来救人啊,我爷爷好像猝死了!”
“妈妈,妈妈!”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儿……等等你是谁家的倒霉孩子,我的宝呢!?”
“靠,谁,谁在我裤子上洒水了!?”
沸腾一般的喧嚣声,随着朱俊燊的登场而轰然爆发在地下斗场中。
以至于这位紧握双拳,自信能打遍长安无敌手的高手,刹那间也有些惊疑不定。
自己其实是这么难看的吗?
直到他看到了伴随他出场而猛然被点亮的场内宣传画。
绘制在长安城奚车上的恶鬼像,以更加生动灵活百倍的姿态,呈现在斗场的地面、墙壁、天穹上。它们或者龇牙咧嘴、或者张牙舞爪、作势欲扑,身形虚虚实实,以假乱真。而伴随这些恶鬼的舞动,斗场内甚至隐约渗透出了一股恶臭逼人的血腥味,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汹涌而来的压迫感,比起奚车上的宣传画,强了何止十倍?
毕竟,这是婉姐亲自从稷下学院采购来的魔道染料,绘制出的画面已经超越了逼真的境界,达到勾魂夺魄的地步。
最早,这是一群单身的魔道学子发明出来为自己画老婆的,一经问世,立刻掀起了纸片人的热潮。而后来染料和画师都供不应求,纸片人价格也步步高企,一个品相上佳的纸片人甚至需要648枚稷下通宝,而寻常单身狗倾家荡产都难以买齐整套。
婉姐顶着如此狂热的市场环境,将有限的预算全部拿来布置场景,效果自然出奇的好,以至于地下斗场内一时间宛如百鬼夜行,观众的情绪也被全面引爆。
反而是正主被刻意藏在阴影中,无人关注。甚至朱俊燊那反光的光头,都显得毫不起眼。
虽然手段谈不上光彩,但婉姐却无疑是成功地朱俊燊可能享有的人气打压到了最低点,并成功地将“朱俊燊肆虐长安城”那恶鬼的形象,深深烙印到了众人脑中。
无论是事前对天劫一无所知的人,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暗中期待着这批新人能在长安逞凶,以便于自己浑水摸鱼的人,甚至是因为朱诗瑶的帅气表现而对天劫产生了兴趣的人,此时此刻都深深陷入了恐慌之中,只恨不得立刻有救苦救难的英雄从天而降,剖开黑暗,为众人带来光明。
而深谙人心的婉姐,当然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满足观众的胃口。
于是,在恶鬼的凶威酝酿到极致的时候,光明降临了。
“我裴擒虎决不允许你在长安放肆!”
随着一声虎咆,一记光明炽烈的重拳从天而降,粉碎了场内的千百鬼影。
“想打遍长安,先过我这一关!”
驱散了妖魔化的朱俊燊的鬼影的,是属于裴擒虎的矫健身影,这位星耀斗士的画像,以熊熊燃烧的烈火姿态呈现在了众人眼前,这一刻,哪怕是平日里对赌斗丝毫不敢兴趣的人,也不由得对这位属于长安的斗士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
“那就是裴擒虎?”一个和闺蜜一道来这里约会的姑娘,拉住闺蜜的手臂,细声问道。
“是啊,听说之前在斗场连胜21场,如今代表长安来迎战那个恶鬼……啧,本以为是斗场的人胡乱宣传的,但是看肖像画还挺帅的,待会儿买个他的周边***支持一下吧。不过,画像到了,他本人呢?”
“是哦,但那个恶鬼好像已经出场了,裴擒虎呢?”
在人们的喧嚣声中,场中裴擒虎的画像依然璀璨生辉,却终归显得有些单调,相较于造价昂贵的纸片人,人们更期待有血有肉的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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