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憾就是儿子个头像她,长不高吧。近两年儿子也时常表露出个子矮的苦恼,大概是青春期来了,谁都会额外注意自己的外在。周春红从冰箱里拿出纯牛奶,倒了满满一杯,给儿子送去。她转开门,看到儿子正背着她坐在椅子里,低头奋笔疾书,连电风扇也没有开,赤裸的后背上挂满了汗珠。
“朝阳,喝杯牛奶,休息一下。”
她刚发声,朱朝阳突然全身一震,极度紧张地转过身来,看见是他妈,吐了口气:“妈,你进来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吓我一跳。”
周春红歉意地笑着:“是你太用功了,没听到。你在做题目?”她瞅一眼,看到了一本笔记本上满是文字,“你在写作文啊。”
朱朝阳轻声地应了下,悄悄把笔记本合了上去。
“那,你把牛奶喝了,补钙。”
“嗯,放下吧,我等下会喝的。”
“你怎么不开电风扇,这天多热啊!椅子都被你坐湿了。”
“风扇太吵了。”
“以前你也没觉得吵啊。”
“这次作业很多,我还有很多题没看。”
周春红点点头,又问:“这几天你在家,有没有接到过你爸电话?”
朱朝阳微微一愣,道:“没有啊,一直没打过电话,怎么了?”
周春红撇撇嘴,很是不屑的样子说:“你奶奶今天打了我电话,说朱永平失踪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失……失踪了?”
“对啊,说他这几天跟婊子两个人都失踪了,厂里人找不到他们,有几件要紧的事也拖着办不了,说两个人手机都关了,你奶奶还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他们。”
“嗯……干吗要问你?”
“就是说咯,朱永平跟婊子去哪里鬼混我怎么晓得?真是好笑,管他们去哪鬼混都不关我的事。”
朱朝阳想了想,问:“他们失踪几天了?”
“好几天了,好像说是星期三开始就联系不到他们了。”
“他们那天干吗去了?”
“谁晓得呢。”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管他出了什么事,反正你爸也不关心你,我说,你也别去关心他,到头来什么事也没有,还惹得被婊子嘲笑。”
朱朝阳点点头。
周春红道:“好啦,你也早点写完作业睡觉,明天你难得休息一天,初三后,休息更少了,不要累着。”“妈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周春红刚走出房门,就见朱朝阳连忙又把门关上了,她微微感觉奇怪。
到了半夜,周春红一觉起来上厕所,发现儿子房间的灯还亮着,她看了眼手表,竟然都已经一点了,隐约还能听到儿子快速写字的沙沙声。她忍不住站门外说了句:“朝阳,早点睡了,明天写一样的。”
“哦,我马上睡。”
很快,见他房间的灯关了,周春红这才继续回去睡觉。
68
大河公墓下面的停车道上,停着几辆警车,离这几辆警车相隔不远,还停着一辆奔驰。
叶军下车后,朝那辆孤零零的奔驰车看了几眼,随后跟着最开始接警的民警一同上去。
尸体发现处位于公墓最上方一带,那里是一片挖好的空穴,为以后的坟预备的,两具尸体分别埋在相邻的两个穴里。尸体已经被挖出,正放在一旁,上面搭着临时的简易遮阳棚。现在是最热的八月正午,尸体散发出阵阵的恶臭,所有警察都顾不得闷热,戴上了口罩。叶军朝尸体看了会儿,受不了气味,走到一旁,等了十多分钟,那个最受苦受累的法医老陈从棚子边跑了出来,摘下口罩,大口呼着气,连声道:“受不了,真受不了,这季节出命案,简直要了公安的命。你说这些个歹徒,冬天杀人也就算了,这季节干活,也……也太心狠手辣了。”
叶军朝他苦笑:“没办法,谁让你领这份工资的。”
陈法医朝他打趣:“其实最难闻的是刚过来那会儿,你在旁边站上个几分钟就慢慢习惯那味道了,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免了,我听你的结论就够了,怎么样,什么结果?”
“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被人用刀捅死的,脸上也被刀划花了,完全无法辨认容貌。死的时间倒是不久,估计没几天,不过这季节你知道,半天功夫就开始烂了。另外,两名死者身上所有物件,连同内衣裤都被人剥光了,所有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看来这次光是认定死者身份的活,就得不少日子。”
叶军摇摇头:“两名死者身份嘛,我猜用不了多久,你瞧。”他手指着山下的停车区。
“什么?”
“那辆奔驰车,孤零零停着,这荒郊野地的,旁边又没人住。”
陈法医点点头:“看来八九不离十。”“我刚给交警打了电话,让他们查车牌了。”过了会儿,叶军手机响了,他接听完毕,微微皱起了眉,迟疑道:“说不定,这次要牵出个大案了。”陈法医理所当然道:“杀人毁尸,而且杀了两个人,本来就是大案。”
叶军哼了声,道:“你猜得出那车是谁的吗?”
“谁的?”
“朱永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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