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臣看着那令牌,片刻后,却是道:“我不要。”
蔚岚微微一愣,收回令牌道:“你喜欢这个,没关系,我日后弥补……”
“我不要你的弥补!”谢子臣大吼出声来:“日后,你蔚岚任何东西,我不会要分毫!”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谢子臣喘着粗气:“你怜悯我,我一个庶子,是靠着你的帮助进的宫,是借着你的人钱发展起来,我如今走到今天,你是我的大恩人。一份感情哪里有这么珍贵?”谢子臣弯起嘴角:“我借着你的怜惜爬到今天,我感激还来不及,还需要你做什么?”
“子臣,”蔚岚握着令牌,有些无奈道:“莫要如此轻贱你自己。”
“不是我轻贱我自己,”谢子臣眼中全是冷意:“是你在轻贱我。我借你的势,后来也帮了你,我的感情,你不回应可以,但别想着给了我这些,就算两清。”
“魏岚,”谢子臣冷冷看着她,像一条毒蛇一般,阴冷而执着:“是你辜负我。”
蔚岚没说话,桓衡静静看着他们争执,片刻后,蔚岚却是笑了。
“是,我辜负了你。”
说完,她闭上眼睛,广袖一甩,便转身离开,轻叹道:“那就辜负吧。”
除了辜负他,除了对他更好,她又能做什么?
蔚岚走后,桓衡收了剑,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也跟着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谢子臣独自一人站在房间里。
他垂着头,一点点收敛了情绪。
他颤抖着自己的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从小难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做的。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还是很多年前的小少年,他期望父亲的关爱,为之努力,却总是被忽视,总是被责骂。
年幼的时候,他会哭闹,会指着自己的哥哥问,明明他比他好,为什么父亲总是偏爱他?那时候父亲就告诉他,他是嫡,你是庶,这怎么能一样?
那样天真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他很快长大,很快学会了沉默寡言,隐忍不发。他克制着自己的yù_wàng,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一步一步往上走。王婉晴贵妃册封大典之前,曾同他说:“四哥哥,你知道吗,其实你是像蜘蛛一样的人。”
像蜘蛛一样,想要什么,就会耐心的编织一张网,慢慢的靠近它,然后用丝缠绕它,包裹它,悄无声息地麻痹他。他要什么,从来都不会放手。
“四哥哥,我会进宫,会成为贵妃,并不是因为你没有办法,”王婉晴的话犹在耳边,对方低笑着:“而是因为,你不想要我。”
因为不在意,因为不想要,所以她进了宫,他也并没有阻拦,并没有想尽办法。
而蔚岚呢?
谢子臣的呼吸慢慢缓下来。
他曾经以为,她是可以割舍的,她是可以不用的。要这样一个人,太难了,这世上权势易得,真心难求,他曾经不愿意去耗尽太多心血去求这样一个人,可直到如今。
他以为她死了,那一分钟,他才明白。这个人是放不开的。
她的死冲击着他,当他站在院门外那一刻,那如少年时父亲抛弃自己的委屈感铺天盖地而来,他一瞬间竟也仿佛回到了当年,像个孩子一样拼命的争夺,争抢。
可这有什么用呢?就像父亲总觉得,哥哥是嫡,他是庶。在蔚岚心里,桓衡的位置,又与他一样吗?
蔚岚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却也只是当成玩物一般宠爱,逗弄,开心的时候同他调笑,关键时刻又翩然离开。她不会为了他放弃任何东西,在她心里,他就是如女子中的歌姬一般的存在,貌美聪慧,她喜爱他,也仅仅只是喜爱而已。
可桓衡呢?她对他,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为他在战场出生入死,在盛京一手照拂,她调笑所有人,从不调笑桓衡;她不在意所有人,唯独在意桓衡。就连她的死,她也是瞒了所有人,包括她的亲人和染墨,却都带上了桓衡。
他比不了,可他放不下。
桓衡不可能同蔚岚在一起,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他们总有一天,是要分道扬镳的。
谢子臣慢慢平静下来,这一分钟,他感觉自己在这份感情里,似乎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王婉晴说得对,他从来都是像蜘蛛豺狼一样的人,披了人皮晃荡在这世间。他有耐心,他等得起。
他并不伤心。因为总有一日,他会住进那个人心里。
他仿佛是给自己关禁闭一般,在屋里关了一个晚上。
蔚岚和桓衡吃着饭,两个人都没有提到他。等第二天清晨,谢子臣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换了蔚岚给他准备的衣衫,束上发冠,恢复了一贯沉稳的模样。蔚岚起身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坐在饭桌面前喝粥。
粥是他清晨住的,合着凉菜馒头,看上去倒十分清爽。蔚岚觉得有些尴尬,本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魏世子,”他喝了一口粥,淡道:“你我始终是盟友。”
蔚岚顿住步子,回身看他。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又仿佛是回到了她最初见到的岁月里,一个人,黑衣玉冠,明明是在阳光之下,却仍旧犹如身披风雪。
两年的岁月,她教会他穿着打扮,带着他人情往来,他有了王曦等一干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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