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衡和唐莫歇下时,蔚岚终于赶到了屠苏城。
她连夜敲开城门,回了自己府邸后,便得知桓衡去了唐府,她心里咯噔一下,同旁边侍从道:“他这么晚,去唐府做什么?”
侍从是她留下来专门探听照看着桓衡的,将蔚岚不在这几日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之后,蔚岚冷下脸色来。唐家真是太长脸了,她不在这么些时日,就能出这样的幺蛾子。
可是这么晚了,桓衡到底去做什么?
“世子,”那侍从有些犹豫,艰难道:“在下猜测,桓公子是答应了唐府的求婚,今夜可能歇在唐府了。”
“你说什么?!!”蔚岚猛地站起身来,随后一口断然道:“不可能!”
桓衡的性子她太了解了。
他不可能……
蔚岚一时有些无法确定,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背叛她?
可他连自己是女人都不知道,他对她,一直也只是兄弟感情而已。如果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他不能娶一个女人?
可是感情哪里分男女呢?如果他喜欢她,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该喜欢。就像谢子臣,他也从未知道她是女人。
蔚岚脑海中一团乱麻,心中全是钝痛,她驾马匆匆赶去了唐府,敲开了唐府的大门。
唐南楼听说是蔚岚来了,便亲自去接待她,他对蔚岚印象一直很好,甚至有几分仰慕,觉得人能做成这样子,也是一种巨大的成功。蔚岚曾多次挽救战场局势,于唐南楼而言,简直是半个师父和救命恩人。
唐府大门打开的时候,蔚岚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站在门口,感觉这风雨如此冰冷,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从华州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然而此刻她也不觉得困,双手负在背后,她看着赶来的唐南楼道:“我打华州护送军粮而来,有要事禀报,听闻元帅夜歇在了唐府之中,便来叨扰,还望唐小将军见谅。”
“魏世子竟这么快将粮草要来了?”唐南楼眼中有了光,忙将蔚岚请了进去,蔚岚没让人通报,直接到了桓衡睡觉的地方。唐南楼眼中有着喜意,唠嗑道:“魏世子怕是不知晓,元帅与舍妹不日就要完婚了。舍妹身体孱弱,随时有病去之忧,于是父亲也没有太过约束,她喜欢元帅多年,得了元帅应允,自今日起便就以夫妻之礼相待了。”
蔚岚没说话,她匆匆行去,心中全是杀人的冲动。
夺人丈夫,杀人父母,从来都是大梁最屈辱的事。
她蔚家女子,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屈辱!她捏紧了拳头,来到房门前,屋里熄着灯,蔚岚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停住了步子,再不能往前了。
习武之人耳力聪慧,她听着房屋里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的,内心就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回不去了。
她如此清楚的明白,她来得太晚了。
她无法原谅桓衡,无法接受桓衡,无论是怎样的原因,以她的性格,哪怕日后同桓衡在一起,这样的声音,也会如影随形在她脑海里,每一次触碰桓衡、每一次床榻之间,她可能都会想起这样的声音。
他已经决定成亲,也已经失身。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她蔚岚能接受的。
决定成亲,无非是因为他不够爱,无非是因为,他的感情并不如她蔚岚所想,毫无杂质。
蔚岚低笑出声,闭上眼睛,里面的人注意力被分散了,那个如豹子一般敏锐的少年,竟就没发现,有人站在门外。
“南楼,”蔚岚少有叫了唐南楼的名字,唐南楼微微一愣,竟是有几分受宠若惊。蔚岚目光静静盯着房门,却是道:“能不能,借贵地一用,让我在这里等元帅?”
“好……”唐南楼没能拒绝,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美丽如孤鹤的人,明明带着一贯的平静从容,在说话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此刻的她就如琉璃一般,美丽而脆弱。
唐南楼十分敬仰她,以为蔚岚是觉得此时进去尴尬,想等一等,此时已经夜深了,唐南楼也有些困,便同蔚岚告辞,带着下人去回去睡了。
蔚岚就静静站在门口
两辈子的人生,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狼狈过。fēng_liú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个诚心诚意喜欢的人,却转手成了他人的丈夫。
雨水落在她身上,她听着房内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她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阿衡的声音真好听。
她想,她该早点听到的。
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只是一个弟弟,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离开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喜爱她,会一直等待她,可以肆意妄为。
可他又为什么离开自己呢?
蔚岚仰起头来,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唐家逼他,他可以等她回来。若不是他自己愿意,谁有能真的逼迫他?可为什么愿意低头?唐家给的一切,她蔚岚给不了吗?
她如此宠爱他,如此怜惜他,她从来没对一个男人这样好过,她甚至为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辜负了谢四,想要一心一意和他好好过日子。
可他呢?
蔚岚低笑起来,闭上了眼睛。
她曾经以为她了解桓衡,以为桓衡不顾一切跟随她来盛京,便就是一份最无瑕的感情。
她爱这样的感情,她爱这样,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可是她骤然发现,这份爱情与她所想象的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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