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醒来的时候,叶父已经离开了,卧室里飘着甜甜的爆米花香。
她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这会儿才刚刚做完一个梦,轻轻打着哈欠,撑着胳膊爬起来:“林教练……我爸爸来过了吗?”
林暮冬点点头,抱着她坐了起来。
叶枝刚醒,还有点儿迷糊,眨巴着眼睛坐了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爸爸来了有林教练的她的屋子”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小姑娘脸色唰地白了,扑腾着坐起来,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在林暮冬在林暮冬身上摸索着检查:“我爸爸和你打架了吗?怎么不叫醒我呀……”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爸爸的战力,越发紧张地摸了好一通,终于被林暮冬找到机会,轻轻捉住手腕,低头:“没有打架。”
叶枝眨了眨眼睛,有点不信:“没有吗?”
林暮冬看着她,眼廓无声弯了下,很耐心地点头:“没有。”
他把小姑娘稍微换了个位置,从一旁拿过一个文件袋,递给她:“是——爸爸给的。”
叶枝下意识接过来,在里面翻了翻,才忽然意识到林暮冬改过来的称呼,眸子倏地亮了亮。
林暮冬看起来显然也依然还没能适应,耳廓红得发烫,清清嗓子别过视线。
叶枝仔细端详着他,唇角忍不住扬起来,想要抛开文件袋扑进他怀里,一只手却被他轻轻包住。
林暮冬朝她弯了下眼睛,抱着她靠在怀里,下颌轻轻搭在她发顶:“要看看。”
他的眼睛从来没这么亮过,叶枝好奇地研究了一会儿,也听话地接过文件袋,扒开往里面看了看。
里面装着家里的户口本。
还有一本《婚姻法》,其中一页被折了起来,在条目上特意拿笔做了记号。
——第九条:“登记结婚后,根据男女双方约定,女方可以成为男方家庭的成员,男方也可以成为女方家庭的成员。”
叶枝反复读了几遍那句话,眸子一点一点睁大,倏地抬头,迎上林暮冬的视线。
林暮冬抿起唇角,耳廓通红,眼睫轻轻垂下来,把她整个抱在胸口。
漆黑眼瞳里盈着难得一见的腼腆局促,异常清冽澄透。
春风化冰,霜林绽叶,新雪融成微凉清水,一尘不染地在山间倾落下来
他看起来又像是那时候的少年了。
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扬起,叶枝忍不住抛开文件袋,张开手臂,牢牢抱住了他的肩膀。
林暮冬尽力按着胸口几乎有些无所适从的喜悦,嘴角还是压不住地牵起来。
小姑娘刚刚睡得热乎乎的,一小只,在他臂间拱来拱去,活泼得抱都抱不住。
林暮冬阖上眼,把人满满圈进怀里:“宝宝。”
叶枝跟着眨眨眼睛,仰起头:“嗯?”
林暮冬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朝她笑了笑,敛净眼底湿意,慢慢摇了摇头。
他低头,珍而重之地小心吻上去。
叶父抱住他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冷静得体的反应,整个人硬邦邦地僵了那么久,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好好说。
在他的全部记忆里,从来就不存在任何来自亲人长辈的温情。父亲扬手就是近乎惨烈的教训打骂,母亲被折磨久了,也开始找新的出口来发泄。直到互相折磨的两个人彻底分开,他被判给了父亲,毒打也跟着从此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父亲过世,他从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挣脱出来,自己努力生活过一段时间,还是忍不住去找过母亲。
然后那扇门在他眼前狠狠合上,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安稳幸福的女人把他当成要来重新拖她回去的魔鬼,扯着他的衣服,把他拼命拖下楼梯。
那时候,他才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他不是被任何一个人所期待的孩子。
他还从没想过,原来有一天,他还能被一只暖乎乎的手牵着,领进一个可以接纳他的新家里。
原来还能有人对他说一句“好孩子”,还会以他为荣。
叶父走后,林暮冬花了好久,才终于一点一点确认了这的确不是个太美好的梦境。
小姑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闹了,乖乖抱着他的肩膀撑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林教练。”
她的眼睛弯起来,仰着脸,嗓音轻轻软软:“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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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冬在叶家住了半个月。
在领队的号召下,整个队伍都齐心协力把人拒之门外,全方位杜绝了一切林教练提前归队的可能性。十七岁进入射击队以来,除了伤病,林暮冬终于度过了最长的一段假期。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正好是林暮冬的生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又定了个硕大的奶油蛋糕,让从来冷静自制的林教练紧张得差点没能出门。直到最后,才终于被小姑娘好说歹说拖着胳膊拉出来,按到了桌子前。
林暮冬耳廓红得发烫,异常温顺地低着头,让叶母戴上了纸做的小皇冠。
“好孩子,去吹蜡烛许个愿,咱们家蜡烛特别灵。”
叶母笑眯眯拍他脑袋:“不管许什么愿望,将来肯定是能实现的。”
叶父一般不太主张给孩子进行这种不包含个人努力的引导,坐了坐想要说话,被叶母横了一眼,清清嗓子坐回去,拿着打火机点着了一圈蜡烛。
林暮冬第一次过生日,又被一直蒙在鼓里到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依然有些生疏,本能地回头找叶枝。
小姑娘弯起眼睛,踮着脚凑到他耳朵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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