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改了个道,停在了林暮冬住的小区。
小姑娘总算心满意足,就又老老实实安静下来,一边很执着地要往他怀里继续钻,一边轻轻揪着他的扣子玩。
林暮冬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把靠下那颗交在她手里:“冷不冷?”
叶枝暖乎乎窝在他怀间,正揪着那枚扣子兴致勃勃地晃啊晃,闻言摇头:“不冷!”
夜里的风有点儿凉了,叶枝才喝了酒,林暮冬怕她着凉,又把人往怀里护了护。
他快步进了楼门:“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叶枝歪歪脑袋,看起来像是努力认真想了一会儿。
小姑娘放开已经快被揪掉的扣子,仰起头,目光在月色里亮晶晶的,眸子里像是倒映着小星星:“我们可以手拉着手一起上去吗?”
她还记得林暮冬第一次把她带回家。
他连眼泪都不肯让她看见,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咸涩的液体打下来,已经分不清的温热冰凉混在一起,扎得人生疼。
叶枝都还记得,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拉住他的手。
林暮冬低着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眼底一点点浸开柔和笑影,点头:“好。”
他俯身,轻轻把她放下来。
楼梯间很空荡,没什么人会走,隔音也很好。
两个人手拉着手往上走,小姑娘踩着自己的影子,蹦蹦跳跳的,嘴里还轻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林暮冬曾经走过无数次这趟楼梯。
在心里积攒了太多东西无处排解的时候,他会转而试图找到体力的极限。二十九层的楼梯,来回跑到第三趟就能把意识累到一片彻底松弛的空茫,最后一步一步拼命挪回去,关上门,躺在冰冷漆黑的走廊里,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林暮冬很熟悉这个流程,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只是现在再回头,对当时的印象忽然就变得很淡了。
所有的一切都很淡了,只有掌心的温度是绝对真实的,温温熨过皮肉,浸透血管,沿着全部的骨骼和神经,烫在他的胸口。
他可以带她回家,也永远不用再担心无处可回。
林暮冬把步子放得很慢,牵着她的手往上走,转过转角,手上的力道忽然轻轻扯了扯。
低头,叶枝正弯着眼睛,神神秘秘地踮起脚尖,一只手背在背后。
林暮冬微微扬眉,配合地闭上眼睛,松开手。
再按着口令睁开,小姑娘双手掬着满满一捧月光,高高兴兴捧起来给他:“林教练,给你!”
他们正好站在楼梯的转角,清亮月光透过那一扇小窗户,银缎似的洒进来,慷慨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小姑娘仰着头看他,眼睛里有月光的颜色。
林暮冬胸口忽然被某种情绪柔柔涨满。
他捧住她的手,一点点轻吻上她的指尖。
“我很喜欢。”
他低头,眼瞳柔和,盈起浅漪:“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
叶枝爬了七层楼就再爬不动了。
小姑娘一点力气都没了,眼巴巴蹲在地上,被林教练整个抱起来亲亲额头,含笑勾了下小巧的鼻尖:“不怕,我们一起上去。”
他力气还很足,一臂圈过她稳稳护着,继续朝上走,还有余力低头去帮她轻轻擦拭着额间的薄汗。
他们的手依然没放开。
叶枝乖乖贴在他胸口,又走了两层楼,差不多歇过劲儿来,就又动了动脑袋,不老实地仰头去轻轻亲他。
喝醉了的小姑娘胆子大得不行,张开手臂抱着他的肩膀,小啄木鸟似的,一下一下毫无章法地亲他。
柔软温融点水地落在颈间,轻轻磨蹭着,混着一点呼吸带起的清浅气流。
林暮冬呼吸微滞,紧紧手臂,声音稍低:“宝宝,不闹。”
叶枝不太听话,像是被亲过的那个地方蔓开的红晕引起了兴趣,又碰上去,声音又轻又小:“就玩一会儿……”
软绵绵的嗓子一响起来,林暮冬心底就又软了,张了张嘴,终归没舍得出声。
他慢慢收紧手臂,嗓音不自觉地搀上微哑:“宝宝。”
叶枝嘴占着,含含糊糊:“唔?”
“这样可能——”
林暮冬用力闭了闭眼睛,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深吸口气定定心神:“可能——不是一会儿……”
一直以来,他都在看着她。
看着她的时候会生出很多念头,他没有余力去分辨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只能一律把可能让她受伤的都划到绝对的禁区,牢牢压制着,只把最安全最温柔的留着捧出来给她。
可有些情绪依然盘踞在胸口。
一次接一次地,悍然冲击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屏障。
小姑娘仔细想了一会儿,好像忽然懂了他的话,目光开心地亮起来,抬起胳膊牢牢搂住他:“林教练!你也要亲亲我吗!”
绵软热乎的身子,忽然就结结实实盈了个满怀。
林暮冬胸口轰然一声响,脚步一顿,呼吸不自觉停滞。
他的瞳色不受控地深黑下来,收紧手臂,嗓音低得拂起沙哑气流:“……是。”
叶枝好高兴地催他:“那你要快一点,不然我就赢啦!”
林暮冬用力阖了下眼,轻轻摸摸她不老实的小脑袋,大步跨过最后几层楼梯,摸出钥匙,单手开门。
小姑娘忽然就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已经进了熟悉的家门。
林暮冬抱着她,后背撞在门上,重重的一声,把门牢牢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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