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春光明媚。
一片金黄的阳光,从爬墙虎嫩绿的叶隙中洒落下来,正好落在相貌出众的少年的眼睛里。
少年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背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包袱,有礼地把手里的一块水头很好的翡翠,交到守门的婆子手中,声音如玉石相击:“劳烦了。”
顾明微也没料到,这回竟这么快就来到了京城。半个月前她踢的那个痴肥男子,居然是太守的儿子。好在太守是个明礼的人,得知事情之后并没有为难她,还派了人送她来京城。
因此,她比前世早了足足半个月到京城。
婆子以为又是哪家来打秋风的亲戚,懒懒地看了她一眼,颇是不耐烦地接过去:“看着挺精神的一小伙,有手有脚的什么不能做?”
顾明微只淡淡地看着她不说话,那婆子只好收了翡翠,扭着臃肿的身体往里走。
前世顾明微进府的时候,乍一看到这连片的宅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虽说成功把信物递了上去,可守门的婆子见到她畏畏缩缩,竟故意把自己晾在门外一整天。
直到她父亲身边的张管家出门,看见她在门边哭得不能自已,一问之下才把自己送到内院里,说是她父亲并不在家里,带她见了她父亲的续弦李氏,成了顾府庶出的姑娘。
虽说如此,可甫一入府就受到这样的冷待,这高门大院里的角色,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可以说,前世的遭遇虽不都因此而起,但却也少不了这婆子的功劳。
顾明微静静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垂着爬墙虎的暗红色角门里才传出一阵脚步声。
只见年轻了许多的张管家气喘吁吁捧着玉佩,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最终目光落在她身上:“是这位小公子递的信物?”
顾明微含笑点了点头:“正是我的物件。”
张管家一见她的脸,眼中便有了笑意:“小公子久等了吧?快随我来!这会子老爷夫人,并着老太君正在府里大厅候着呢!知道小公子来了,主子们高兴坏了,都盼着奴才早点把小公子领进去呢!”
“久等倒未曾,只不过叫醒嬷嬷花费了不少功夫。”少年温和一笑,眼底一片纯净,看不到一丝杂质。
张管家不动声色地看了在自己身后气喘吁吁的婆子一眼,那婆子顿时白了张脸,眼看着面容俊朗的少年跟着张管家踏进角门去。
若早知道这位是老爷的血脉……
顾家的正厅是座两层楼房,只不过第二层的心是空的,围着墙四壁建了观景用的廊道,上头挂着竹编垂帘,正高低错落地卷着,露出四角放着的高脚花架。
相貌清俊的少年,像是一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春笋。穿过曲折回廊,走进顾府众人的目光里,一一认过了素未谋面的亲人。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大厅正中央,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已是满头银发,发量仍然充足,在脑后梳了个髻。脸上虽然有不少皱纹,但皮肤白皙斑点也很少。额头上戴着一条抹额,上面镶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翡翠,脸上虽然已经有了老态,但精神气十足。
张管家带她进来,怕她认不得人,在一旁提醒道:“小公子,这是您的亲祖母。”
顾明微行了个男子礼,轻轻地唤道:“祖母。”
顾老太君原本还好,听得这一声,便落下眼泪来:“可怜的孩子,早该来的。你是叫明微吧?按照年纪在我们家该是四郎,既然来了,以后就留在家里不走了!”
说着,又问道:“你母亲明氏生下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你既然来了,便将她也接进府里吧?”
顾明微本来倒没什么,被顾老太君抱在怀里,心啊肝啊地叫着,想起把自己养大的外祖父母,眼泪也禁不住掉了下来:“娘亲她已经过世了,外祖父母也走了。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想起母亲提过父亲在京城,只好收拾了东西来了。”
她留了个心眼,没提起母亲改嫁的事。
而后,顾明微又被张管家领着认了父亲顾正渊和他的正室李氏。
虽说只有一件信物,可见到顾明微与顾家儿郎颇是相似的脸时,顾正渊就笃定了顾明微就是自己的血脉。说起来,顾明微这么女相的容貌,在众目睽睽之下没被识破,还要归功于家里几个兄长的长相。
京城人都说,顾家的男儿生得多昳丽,就连她母亲都说,她之所以长得这副相貌,身体里顾家人的血脉功不可没。只不过,她这一辈顾家无论男女,容貌都不及她半分。因此,才显得她格外打眼罢了。
大厅里的众人一一看过她后,都对着她的容貌称赞起来,有说她长得俊俏的,有笑说她不是个姑娘家的。
顾老太君见状,也爱怜地看着她,笑道:“这模样都把我们棠棠的容貌比下去了,真可惜不是个女儿家。”
顾明微不把她祖母的话放在心上。
上辈子她进顾府时像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还未完全绽放,便引来了不少狂蜂浪蝶。那时,顾家人可都嫌弃她太过招人,何曾有个长辈回护过半分?如今到了顾府,看清楚了两世的区别之后,顾明微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倒是李氏身后的一个穿着红衣,戴着赤金头面的娇俏小姑娘闻言冷哼了一声,凉凉地说道:“男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处?若是没出息,便是一个绣花枕头,比女子还不如呢!”
李氏连忙呵斥道:“棠棠!”
顾正渊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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