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难得同人好声好气,“我不回去了,你好好照顾祖母。”
阮靖驰因她的好言语微微一怔,反应过来立刻又上前一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回去?”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着人说,“难道你要在这样的破烂地度过一生吗!”
“小驰!”
阮老夫人皱着眉斥他,“你的教养呢!”
阮靖驰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唯有目光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阮妤,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阮妤看着他叹气,“这是我的家,我肯定要在这。”
阮靖驰一听这话就彻底炸了,“这才不是你的家!”
他还想再说就见阮老夫人拿着手里的紫檀拐杖用力击着地面,足足敲了三下才停,她平日虽居高位却一直是个温和的性子,权力早就交出去了,她就莳花弄草,做一个快活的老太太,可即使平日再温和,当她冷下脸的时候依旧令人畏惧。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阮靖驰也如此。
“出去。”阮老夫人看着阮靖驰低斥,见他依旧执拗地不肯动,脸色一沉,看向身边人,“知善,带他出去!”
言嬷嬷知她是真的动了气,匆匆应了一声就去拉阮靖驰,可阮靖驰倔得跟头牛似的,怎么拉都拉不动,后来还是言嬷嬷压着嗓音说了几句才把人带到了外面。
“祖母别和他置气,他也是无心。”阮妤低声劝道。
“你如今倒是帮他说起话了?”阮老夫人有些惊讶,余光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阮母,低叹一声,拄着拐杖走过去和人致歉,“阮夫人,实在抱歉,是我没教好孩子。”
阮母忙摆手,“没事没事。”
说完又看向阮妤,她出来的时候着急,连围布都还没来得及摘掉,这会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围布一角,目光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阮妤,红唇微张似有许多话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其实才出来不久,没听到前面的话,也不知道阿妤是走是留。
“阿娘,祖母这会就要走了,你少做几道菜,我们吃不了那么多。”阮妤笑着和阮母说道。
阮母听着这话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双眸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阮妤,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阮老夫人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心里不禁又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却又恢复成原先那副和蔼慈祥的模样,“今日来得急,如今夜色深了,我也该回去了,等来日寻个时间再来叨扰阮夫人。”
阮母这会也回过神了,压抑着心中藏不住的激动,和人说,“原是我们该上门给您请安才是,只是……”想到两家差距这么大,又停住了。
“没什么可是,我们两家都姓阮又有这样的缘分,只怕是老天都想要我们做亲戚。”阮老夫人笑说一句,又握着阮妤的手,和人商量,“可否让我这不懂事的孙女送我出去?”
“当然。”
阮母看向阮妤,“阿妤,你扶老夫人出去。”
阮妤笑着应了一声,扶着阮老夫人出去,祖孙两慢慢往外头走,路上阮老夫人握着阮妤的胳膊说,“你这个母亲看着不错,瞧着疼你。”
“她是很疼我。”阮妤笑着应道。
“你父亲呢?”阮老夫人想到没见到面的阮父,皱眉问。
阮妤便笑,“爹爹也不错,他一心管着书斋,有时候是古板了一些,对我却很好。”
阮老夫人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
“哥哥前阵子去参军了,”想到他如今在的军队又笑起来,“就是在忠义王的军队,还救了忠义王,被封了个千总。”
“哦?”这倒是阮老夫人不知道的,惊讶之后又点点头,“参军也不错,千总官职虽不高,但武将建功快,日后若是能当上将军,倒也算是熬出头了。”
不像先帝重文轻武,如今武官和文臣的地位一样高。
她还欲再说,阮妤却笑着握住她的手,“祖母,不必担心我,我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谁也没有办法欺负我。”
明知如此,可阮老夫人哪里能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在月色之下看着阮妤,最终却还是拍着她的手背叹了口气,“我依了你的意思让你留在这,可你要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祖母。”
“谁给你受委屈,谁欺负你,你都要同我说。”
看着她如今孑然一身又皱眉,“我回头让红玉白竹过来伺候你。”
“不用,”阮妤笑道:“正要和您讨个恩典,这两个丫鬟从小就陪着我,如今她们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想放她们离开,或是您做主帮着相看两门好亲事。我如今无需人伺候,何况我这处也不够人住。”
阮老夫人看了眼身后的院子,皱起眉,“那我给你重新买个宅子。”
说完见眼前少女仍笑盈盈看着她,却不接话就知没戏,难得跟个老顽童似的发起脾气,“你呀,看着温和,其实比小驰要倔多了。”
认定了的事就不回头,从来都如此。
“之恒,你真不考虑了?”她又说起徐之恒,想再争取下。
阮妤却摇头,“不了。”
语气温柔含笑,却带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阮老夫人看着自己不说话,她笑着抱住人,“我啊,不想嫁人,就想多赚钱,以后买好多好多宅子,带您还有爹娘去那边住。您不是喜欢太湖吗?回头我就太湖那边买一间!每日和您泛舟湖上,钓鱼吃。”
“长安您老朋友多,也买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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