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没有破产,它并没有步入当今这种精神上的无政府状态,在这种混乱状态中诞生的全新力量也并非是它所产生出来的。科学为我们承诺的是真理,或至少是我们的智慧所能理解的一些涉及种种关系的知识,但是它从未向我们承诺过和平或快乐。它对我们的感情漠不关心,对我们的哀怨闭耳不闻。我们只能尽力同科学生活在一起,因为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挽回被它摧毁的幻觉。
在所有的国家里,普遍的迹象都是清晰可见的,它向我们展示了群众力量的快速成长,它不愿承认我们认为它很快就会停止增长这种想法。不管我们的命运如何,我们必须屈从于它。一切与它相对抗的论证都只不过是徒劳的纸上谈兵。的确,群众势力的出现很可能是西方文明最后阶段的标志,它可能退回到那些混乱的无政府状态时期,而这是每个全新社会诞生的先决条件。但是,这样的结果能否得到阻止?
直到现在,彻底摧毁一个破碎不堪的文明,已然成为群众最明确的任务。这当然不是只有今天才可以有迹可循。历史告诉我们,当建立文明的道德因素失去威力时,它的最终瓦解就是由无意识的野蛮群体完成的,用足够有道理的话说,他们就是野蛮人。创造并且引领文明的历来是为数不多的达官贵族,而不是群体。群体只有强大的破坏力。他们的统治永远都等同于野蛮阶段。一个有着复杂的规章制度,从本能的心理状态步入能够深谋远虑的理性状态的文明,属于文明的高级阶段。群体无一例外地证明,单靠他们自身的力量,这些事情都是无法实现的。
由于群体的力量具有纯粹的破坏性,因而他们的作用就像是加速虚弱的人或是死去的人解体的细菌。当文明的结构开始被腐蚀,群众往往会将它倾倒。只有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人们才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主要的使命,此时,人多势众的原则似乎成了唯一的历史理念。
我们的文明之中是不是也保留有相同的命运呢?这种恐惧是有理论依据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还没有身处在能够做出肯定答复的位置之上。
不管情况如何,我们都要顺从于群体的势力,正是由于群体狭隘的视野,使得让它循规蹈矩的所有障碍都逐一被消除了。
我们对于这些正在成为争论对象的群体知之甚少。专业心理学研究者的生活同他们相去甚远,总是忽视它们,以至于当他们到后来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这个方向时,就认为能够展开探究的只有犯罪群体。毋庸置疑,犯罪群体是存在的,但是与之共存的还有英雄群体,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群体。群体犯罪只是他们特殊的一种心理表现。仅仅通过研究群体犯罪不能了解它们的精神构成,这就好比不能通过对一个人罪行的描述来了解这个人一样。
但是,从事实的角度看,世界上所有的统治者、所有宗教或是帝国的创立者、所有信仰的使徒们、出类拔萃的政治家,甚至用更谦逊的话讲,一群人里的小首领,都是毫无意识形态的心理学家,他们对群体的性格拥有发自本能却非常确信的理解。正是他们对这种性格的准确理解,让他们能够非常轻易地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拿破仑对他所统治的国家的群众心理学有着惊人的见解,但是他有时对属于其他种族的群体心理学却又缺乏了解。正是因为他对于群体心理的误解,致使他入侵西班牙,尤其是俄罗斯,陷入了令自己的力量受到严重打击的冲突,这注定会让他在转瞬之间被摧毁。今天,对于那些不想统治群体(它正在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只希望别太受群众控制的政治家来说,群体心理学的知识成了他们最后的资源。
我们只有通过获得群体心理学的一些见解,才能够理解法律和制度对他们施加的影响是多么微乎其微,才能够理解他们只能持有被别人强加的想法,对于维护自己的意见显得那么无能为力。我们并不能通过建立在纯粹平等学说上的原则来领导他们,而是要通过寻找那些能够给他们带来深刻的印象、能够诱惑他们的事物。例如,一个立法官想要征收一种新型的税,他应该选择从理论上看最公平公正的方式吗?他可不会采用这种方法。实际上,那些最不公平公正的方式,对于广大的群众来说往往是最好的。只有在既不显著易懂又负担最小的办法,才最易于被人们容忍。因此,间接税无论有多高,它总会被群众所接受,因为每天为日常生活消费支付一小部分,并不会干扰到群体的生活习惯,它可以在未被察觉的情况下进行。用工资或其他一切收入的比例税制代替这种办法,采用一次性付款的方式,从理论上来看,这种新型征收方案所要承受的负担只是其他的征收方案的十分之一,但它仍会引起群众的一致抗议。造成这一结果的事实是,一笔数目很多因而显得金额巨大从而刺激了人们幻想的钱,已经被不易察觉的微额税金替代了。新型的税看起来很轻,其实,它是一点一
喜欢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