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戌伏看不到的地方,哑奴正在顺着黑龙引挖出来的坑不断向下摸索。
人是极渺小的。
所以戌伏在余音有意的挑拨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残垣之中消失的哑奴,当然也就没能察觉到哑奴与余音那不需要商量的合作。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
空间顶部的裂缝越来越大,大到甚至能看到朝阳攀升,而且还能听到外头不断有人声传入。
似乎……
这一处空间之外并非是余音走过的那条甬道,而是连接着另外的地方。
“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余音突然站了出来,结束了东躲西藏的行动。
戌伏扬起他那三指利爪,兜头罩下,嘴里仍旧在怒吼:“无耻,无耻之尤!你先是借晴娘让我出手受制,尔后又东躲西藏!若你有胆子,便站着直面我!”
呼啸的寒风在坚硬的龙爪间鼓动,其中夹带雷霆之意,若这一爪中了,余音少不得要躺床上歇上几日。
可她居然真如戌伏所喊的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不动,甚至提剑的那只手都没抬,而是抬起了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朝着戌伏。
如豆丁一样的小人儿站在群林之巅,掌心却出现了一点悦动的金色。
怎么会?
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慌了神的戌伏连忙扭动他巨大的龙头回去看方雪晴所在的最后一方安好之处,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但余音的逐渐靠近令戌伏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哑奴——”
“是你,哑奴!是你对不对!你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你可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龙吟如涛,转瞬间摧毁了林海中残存的断木。
余音丝毫不慌地凌空站在了戌伏的头前,纵然她此刻看上去十分地弱小,可弱小的她掌心捏着强大的戌伏的弱点。
“与她无关。”余音朗声开口道:“她有契约在身,的确无法做出实质性的背叛你的举动,但我可以……我可以一边转移你的注意力,一边设法潜下去。”
这话其实是在欺骗戌伏。
虽然戌伏在龙蛋外层设下了许许多多繁复的法阵与禁制,以至于黑龙引一旦接近龙蛋,就会立刻惊动戌伏,但是把靠近龙蛋的换成手无寸铁的哑奴,其中可运作的空间就大了许多。
只是做归做,余音不能让戌伏怀疑上哑奴。
因为戌伏一日不死,哑奴的性命就一日被他攥在手心了,任其揉搓。
“好,只要你把我的东西放下来,我就可以放你离开,绝不拦你。”戌伏摇身一化,又恢复了人形,只是上衣已经成了碎片,零星挂在腰间。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戌伏的身体并不如寻常健壮妖精那样雄伟,相反,他的身体在褪去衣袍的修饰,显得十分瘦弱,且带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余音可以确定这份苍白并非是因为她带走了龙蛋,这苍白更像是长期伴随着戌伏的一样,与其阴柔的长相十分贴近。
“我知道,外面肯定有不少妖精等着我,只要我敢出去,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余音在戌伏逐渐恼怒的脸色中,颠了颠掌心的金色龙蛋。
对于余音的不识好歹,戌伏的眼眸中闪烁着怒意。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天彻底裂了。
其后便是那看上去如天一般的屏障一点点剥离,远山随之倾覆,眼看着就要坍塌到近点了,戌伏却没有半点儿要回身去救方雪晴的意思。
果然,一切的坍塌停在了以戌伏为中心的方圆百丈处。
此时外面的世界就展露在了余音的面前,原来这儿的确不是天心阁底下,而是在阴安城的上空!无数黑色的,如藤蔓一样的东西从方雪晴所在的那张床的底下垂落到城里,仿佛在汲取阴安城的生气。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戌伏突然问道。
余音没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南岁身上,按理说南岁这些人是看不到半空中的这处袖里乾坤的,可南岁却仰着头,若有所思。
“你撕裂我这袖里乾坤,可是为了看到这一幕!”戌伏再次问道。
余音这才抬眸去看他,耸了耸肩,说:“这您可算错了,撕裂您这袖里乾坤的明显不是我,是您请来的好帮手呀。”
南岁保不齐就没离开那条通道,而是在戌伏进门之后,跟着进门了。那家伙的本事不小,就算修为跟着大众一并下跌了,瞒过戌伏的这种小事想来并不难。
“胡言乱语!”戌伏这时候也就只能无能狂怒了,哪怕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余音的手上,也没能找到一个恰当的夺回龙蛋的契机。
还不到时候——
现在还不到时候……
戌伏缓缓平静下来,脑中思绪转得飞快,此时雷劫未至,自己的本体并非是铜筋铁骨,如这人强行伤之,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戌伏再开口时,暴虐的情绪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你想要什么?”
“你手中的亡魂刺?还是别的,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可以满足你。但你若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我也不介意连人带蛋一起给抹杀了。”
这话说得,好像余音掌心的龙蛋不是什么重要物件似的。
余音嘻嘻笑了一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对峙这么久吗?”
闻言,戌伏愣了一下,没反应得过来。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从东边传来,声音来处,正是城主府!
从一开始摸进下面那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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