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处,活尸越多。
余音在这种地方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跟回了家似的,只有温馨。
“这话我得问你……”骄阳说着,甩手一打,掌心飞出无数团光亮,“你家囚玉大人不是范榕的一条狗吗?他该是比我更清楚才对。”
火光下,骄阳的五官像是被渡上了一层柔光。
余音没说话。
骄阳似乎也没指望自己身边这个自称是囚玉手下的家伙会叛主吐露什么,她弯腰信手捡起一块石头打在岩壁上,打得黑矿的外壳梆的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的矿石来。
“我到这儿来,是因为受人托付。”
说完,她点地掠身而起,冲向了那个有裂纹的岩壁。
与此同时,不周山侧的战场上,范榕突然捂着胸口一震,浑身战栗地跪倒在地。
“大人!”金崇连忙回身去搀扶范榕,“大人可是今日劳累过度?属下扶大人回宫歇息一会儿吧。”
范榕绷着脸,目光阴翳地看着北方,说:“有人闯进了余囊城……近几日高玉不在战场上,莫非……莫非他是找这个去了?”
所有的罗刹王中,只有范榕,只有他是生祭凡人而成的魔,也就是说,只有他的弱点是被众人知晓的,但少有人能真正找到他弱点所在。
人们只知道范榕生祭了自己的臣民,但不知道这些亡魂被圈禁了,更不知道范榕时至今日都还在利用他们。
“需不需要属下去一趟?”金崇问道。
不远处的战场上,范榕所领的魔军少有的取得了上风,又乘胜追击,一路将道门的诛魔军给赶出了不周山的边界。
怒吼声此起彼伏。
范榕摇了摇头,坐在地上一边吐纳,一边说:“如果是高玉进去了,那么此时就算你赶过去,也于事无补……不过没关系,余囊城早就已经派不上什么大用处了,与其成为我的拖累,不如让高玉自认为捡了一个便宜。”
阴差阳错的,高玉替余音背了这个黑锅。
当然,余音是不知道范榕能有所感应的,她哼哧哼哧地跟在骄阳身后,将自己所能见到的所有黑矿通通拆出来,又在骄阳看不到的地方,将黑矿背后的活尸悄悄收入自己的千机囊里。
“你收这个做什么?”
本以为骄阳看不到,谁知她一清二楚,只是在所有事都做完之后,才发问。
瞧着面前这一堆黑矿,余音抬手,掌心朝外,步子往后撤了三步,说:“我不会与你争夺这些,我来这里不过是秉承囚玉大人的命令,调查瘟疫起因而已,所以才会想要留存那些活尸。”
骄阳挑眉,捏着一枚黑矿送进嘴里,咬得嘎嘣脆,“我倒也不怕你跟我抢,只是你收走的活尸里,有一具你要还给我。”
还?
这个字用得让余音有些意外。
根据骄阳的描述,那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眼眶是空的,没有牙齿,左臂骨折,腹中藏有一枚钥匙。
不知怎的,余音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些可以称之为古怪的想法,这些想法令她毕竟背脊一僵,有些毛骨悚然了。
而当她循着骄阳的描述,找到这个小姑娘的尸体时,这个想法就得到了证实。
“呀,看来你猜到了。”骄阳自然没有错过余音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我倒没想瞒着谁,只是这事到底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让范榕知道了,只怕要夜不能寐了。”
堂堂不周罗刹王之一的骄阳大人,竟是昔日范榕所统帅的隆中国里一员,也是他生祭的万民中的一个。
“可怜吧……”
骄阳说着,两腿并坐在自己昔日的身体边,目光柔和,手里的力道十分轻柔。
“这双眼是范榕亲手剜掉的,因为我是与他生辰八字相合的圣女,是引领他走上长生之道的钥匙,所以他打造了一把纯金的钥匙命令我吞下。”
至于骄阳的眼睛……
自然是在范榕的肚子里。
求长生求到疯魔的帝王想尽了一切办法,可等他发现自己的圣女没有办法将他带上长生之路时,他动了怒。无能狂怒的帝王先是大手一掀,把圣女丢下了祭坛,随后便听信了身边天师的法子,用武力圈禁全国上下,以邪法生祭。
生祭之人怨念尤为难缠,为此,范榕还有后手。
“好奇吧……”骄阳拨了拨尸体的唇瓣,敛眸继续说道:“这牙呀,可是我爹娘亲手,一点点打碎的,他们觉得把枉死之人的牙打碎,这人就没有办法找害他的人报仇了。”
余音笔挺地站着。
“跟我比起来,你们家囚玉大人是不是好多了?”骄阳吃吃笑了一声,掌心贴在尸体的额前,黑色的雾气忽的一下喷出,瞬间包裹住了尸体,“不过也托范榕的福,我没能轮回,跟着他一道成了魔……又因为他过去几千年一直将这黑矿当做生财之道,保护得很好,所以连带着护住了我。”
凡人就算开凿黑矿,也只能凿出一部分,其后牵连的活尸即便不小心被窥得,也只做不敢招惹的山灵大人。
是以,这座山的名字叫做尊灵山。
挑着这个时候过来,是因为骄阳无意中得知,那个与范榕合作的道门中人要收手,而范榕也有放弃黑矿,让余囊城自生自灭的意思。
“既然范榕生祭的百姓在这儿,他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他就不怕有心之人拿这些活尸做文章?这可是能要他性命的。”余音有些纳闷。
骄阳摇了摇头,说:“非也,范榕要破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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