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楼千吟在灶前的板凳上坐了下来,看着姜氏去拿青菜沫撒进了粥里,搅拌均匀,再小火煮上一会儿。楼千吟往锅里淡淡瞥了一眼,道:“煮的什么?”
姜氏道:“鱼糜粥。”
楼千吟就道:“又不是没吃过粥。平时不管你多想让我尝尝我都不会满足你,今晚实在是我来都来了。”
姜氏回头看他,弯着眉眼笑,即使这厨房里氤氲的水汽也难掩她眼里的光,道:“我知道的。”
楼千吟与她视线交汇时,不由顿了顿,又转头看向门外。
等她又顾着熬粥了,他才悄然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
外面很冷,但是这小厨里却暖意融融。
仿佛时间也跟着变得缓慢了。
楼千吟以往几乎不进厨房,更不要说在厨房里坐着等吃的。
可眼下他却觉得等等也没什么,尽管板凳上散落着一些烟灰和柴火的木屑,灶膛里烧着小火将熄未熄的,蒸笼里不知蒸的什么,冒着一股蒸汽,鼻子里充斥着烟火和食物混合的味道,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宁感觉。
姜氏在厨房里时不时走动着拿东西,楼千吟眼神也就不动声色地跟着走动。
见火候差不多了,姜氏把小锅端离炉上,又拿碗给他盛了,用调羹搅了搅散一散热,方才送到楼千吟手边,轻声道:“侯爷小心烫。”
然后她又转头去揭开蒸笼,拿碟子装了两块米糕出来。
确实粥要比其他的食物更好吞咽一些。鲜香的鱼糜粥配上看似普通但同样香甜的米糕,能更大程度地增加味蕾的感受。
楼千吟吃第一口时舌头有些疼,但尚且还能忍受。他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姜氏看着他渐渐将一碗粥都吃完了。
楼千吟道:“本来这么晚了我是不想吃的,只是我突然有些饿了,并不是你做得有多么好吃。”
姜氏应道:“我也知道。”
这几天时有饥饿的感觉,但是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宁愿少吃点也不愿舌头遭罪。可现在他越吃越觉得饿,他一边觉得味道很一般,一边也就吃了两三碗而已。
小锅里的鱼糜粥都快见底了。
楼千吟连日终于有了一种吃一顿饱的的感觉。
他又不是没吃过山珍海味,而且这还不是山珍海味,只是平常普通的食物,却偏偏能让他这般有胃口。
用完夜宵后,姜氏就和楼千吟一起返回院里。
走一路正好当散步消食。
等回了卧房,楼千吟去洗漱更衣,回来看见姜氏跪坐在案前,正将药膏用器皿盛出来。
楼千吟见状就下意识有些抵触,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姜氏闻声抬头看他道:“侯爷洗漱完了?这杯水喝了以后,我便给侯爷上药吧,晚上不能喝水了。”
楼千吟:“上什么药?”
姜氏:“侯爷的舌头……”
楼千吟拒绝:“我的舌头不需要上药。”
姜氏道:“可是……”
楼千吟道:“可什么是,它告诉你它要上药了吗,需得你这般善作主张?去洗,洗完了早点睡觉。”
之前让她给自己嘴唇上药已经是最大限度了,现在还要给舌头上药?
本来他自己也可以给自己上,只是白天要进食饮水,不适合上药,唯有晚上是最佳时间。可让他当着姜氏的面儿上药,搞得多大回事似的。
所以他就一直拖,反正一般的溃疡要不了几天就能好,而且白天他也在喝清火的药茶,但这回舌头却像是跟他作对似的,老也好不了。
楼千吟对这种事绝对是抗拒的,说罢转身就走,不想袖角一顿,他回头一看,被姜氏捉住了。
姜氏道:“不上药的话迟迟好不了的。侯爷疼着难受。”
楼千吟道:“我疼又不是你疼。”
姜氏动了动口,道:“可始终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的。”
楼千吟道:“你要是想负责的话,你就多做点其他的事来弥补。这件事不需你操心。”
姜氏道:“侯爷想我做什么其他的事,我也做。”
楼千吟道:“我现在要你做的就是去洗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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