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风凉,走到半路,周晋珩终于把手上拎着的纸袋递了过去:“路上看到了随便买的,你可能用得着。”
纸袋里头躺着一条蓝色的围巾。
易晖踌躇片刻,还是伸手去接,心想就帮他拿一会儿,到家再跟之前一样,不动声色地随便放到哪里就好。
他不能收他的东西,不能重走老路。
谁知刚接过来,鼻子一痒,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易晖忙着在背包里翻纸巾,没注意周晋珩在干什么。等他擤完鼻涕,回过头就被软茸茸的羊毛围巾包住脖子和大半张脸。
艰难地把鼻子从围巾里扒拉出来,易晖一抬眼,不期然对上周晋珩正在整理围巾的专注面孔。
周晋珩比他高不少,这是他习惯的角度。然而今天不太一样,周晋珩刻意弯腰低头,让他能清楚地看到整张脸,线条锋利的下颌,弧度优美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被浓密睫毛遮住大半的、流淌着温柔的眼睛。
周晋珩的长相本就盛气凌人,加上暴脾气,急性子,行事雷厉风行不拘小节,横竖跟温柔这个词都是不搭的。可当下易晖确认了无数遍,从眼神到动作,都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好像把通身可能令他害怕的特征都藏了起来,把刚学会的、还不太熟练的温柔一点一点积攒成堆,全部留给了他。
摆弄半天,终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易晖小小的一张脸被裹在层叠缠绕的毛线里,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周晋珩沉闷许久的心情明朗起来,觉得跟周骅荣那个老东西吵完架直接开车来这里,是今天最正确的决定。
他想去拉易晖的手,即将触到时突然想起自己的承诺,又收了回来。
“走吧,我们回家。”
许是收得太急,又或者今夜的月光太亮,没注意到差点被他碰到的那只手也往前伸了伸。
直到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易晖的心脏还在小鹿乱撞地跳。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现在唯一亟待克服的困难是,等到了家,就要把这已经沾染体温的围巾摘下来。
他说过不会收周晋珩的任何东西,就算不慎收了,也会好好收集起来,然后打包丢出去。
易晖抬手摸了摸围巾,手指拂过厚实保暖的绒毛,在细密的织线上留恋不舍。
还没到家,他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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