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袭击的野兽做出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回击,傅宣燎也不例外。
与皮肉纠缠的牙齿还没松开,他就强行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反手精准地掐住面前人的脖子,猛一使劲,将袭击者推到对面墙上。
踉跄两步,剧烈的撞击逼出喉间一声闷哼,窜入鼻腔的铁锈味令视线花白了一瞬,待猛吸一口气,眼前的面容逐渐清晰,时濛才慢慢卸了力气。
手背牵起的疼痛令傅宣燎面目狰狞,察觉时濛放松身体,他又觉得好笑:“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走廊透进一点灯光,傅宣燎背光站着,深邃五官在脸上裁出连片阴影,时濛眯着眼睛凝望他,在愈渐稀薄的喘息中,将贪恋痴迷藏在黑暗里。
一方放弃挣扎,角斗便失去意义。傅宣燎松开五指,背过身去迎着光抬起手看伤处,低声咒骂了句什么。
去楼下问阿姨拿药箱的时候,碰到身披浴袍端着红酒杯从楼上下来的时思卉。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瞧了一眼傅宣燎手上的伤,笑说:“都出血了,要不要打个破伤风?”
傅宣燎没理会,清洗完伤口擦了碘酒,转身就要上楼。
时思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是我弟弟还在,何至于……”
后面的话压在喉咙里,傅宣燎也不想听,抬脚拾级而上。
许是喝多了,时思卉有些口无遮拦,起身追问:“你就这么认了吗?你忘了时沐,忘了答应过他的事了吗?”
脚步一顿,傅宣燎没有转头。
“你们都忘了。”他平静地说,“我还记着那些做什么?”
时濛畏寒,冬日里总是将房间里的暖气调得很高。
进屋甩上门,傅宣燎把脱下的大衣丢在床上,环视一圈,没人,应该在洗澡。
这间二楼最里侧的房间是个套房,卧室、小型客厅加上卫生间,功能齐全,原本是时家老爷子留给最宠爱的儿子的卧房,几年前被抢了来,成了时濛发疯的地方。
回头品了品“抢”这个字,傅宣燎伸开双腿背靠沙发,勾唇讥诮一笑。
可不就是抢么,时沐有的他都要有,无论死物活物,统统先抢来再说。
卫生间隔音很好,时濛洗完出来的时候,看见歪在沙发闭目养神的傅宣燎,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接着视线向下,扫过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过两秒又移了开去,径自走向阳台。
傅宣燎睁开眼时,入目的便是裹在沉沉夜色中的颀长身影。
与开着空调盖棉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时濛喜欢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打开窗户看夜景。
不算温柔的风撩起浴袍空荡的袖管,现出常拿画笔的纤长手指,拂过耳畔湿漉漉的发尾,露出缀满水珠的白皙脖颈,其中隐约能见几枚突兀指印,如散落雪地的点点猩红。
不得不承认,是一幅极其撩人的画面。
于是傅宣燎站起身,跨步上前,长臂拦过细韧腰肢,两人摔进柔软床铺里滚一圈。
借着姿势先埋首进尚余水汽的颈窝,将露未露的齿沿着红痕粗鲁啃咬,傅宣燎忽地仰起头,居高临下地问:“疼吗?”
本意想让时濛服软,谁想他坦然地承认了:“疼啊。”
弄得傅宣燎没好气,擒住时濛肩膀的手不受控地用了点力气:“那还咬?”
身下的人眯着眼,仿佛痛于他来说也是享受。
“不过……”时濛贴上来,蒸腾热气黏住沙哑嗓音,“我会让你更疼。”
这一晚,分不清谁赢谁输。
次日醒来,傅宣燎瞧着镜子里昨天还算得上完好的身体又添了几块青紫,扯了下嘴角,又被唇边的抽痛弄得皱眉,表情不可谓不糟糕。
拿起外套穿上的时候,偶然瞥见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白衬衫,傅宣燎不舍放弃挑衅的机会,扭身问时濛:“哪儿弄来的?”
刚睡醒的时濛陷在凌乱被子里,闻言轻飘飘瞥一眼。
傅宣燎拎了那衬衫丢到床上:“昨天没看仔细,穿上我瞧瞧。”
半张脸被盖住,被窝里伸出一截藕白手臂,随手掀开衬衫,时濛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捣乱的人。
想到昨晚这人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的模样,傅宣燎走到床边,单手撑在时濛身侧倾身压下,贴着他薄薄一层耳廓,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穿,我怎么知道是青出于蓝,还是东施效颦啊?”
十月的第四个星期天上午,时濛起床后先撕掉用红笔圈上的星期六那张日历,然后拿出美工剪刀,把只穿了一次的衬衫剪得稀碎。
顶层阁楼冬冷夏热,家里没人愿意上去,时濛问父亲要来布置成了画室。
上个月完成的那副薄涂画已经干透,指腹轻轻拂过画布上的斑斓色块,时濛动荡颠簸的心绪终于安定下来。
他将画布从画架上摘下,卷成一束塞进身后的背包里。
出门下楼的时候碰到从二楼房里出来的时思卉,经过一天休憩,她束起头发戴上眼镜,又恢复了职场精英的干练打扮。
看见时濛身后的画,时思卉问:“去孙老师那儿?”
时濛走在前面,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就是个带艺考美术生的。”时思卉略带讥讽地,“你不都能靠卖画赚钱了吗?还要跟他学?”
“……嗯。”
两人同时下楼,一齐走到外面,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时濛嘴角和脖子上的痕迹暴露无遗。
翻涌而上的愤恨不甘被强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蔑和讥诮。瞧着时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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