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有一章别漏了!)
适逢傍晚,夏日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时濛仰靠在座椅上,眯起眼睛,看见广场前有个拿着气球的小孩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场景令时濛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有过一次,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和杨幼兰走散,找不到妈妈了。
当时的心情时濛记不太清,想来多半被恐慌占据。小孩子都把母亲视作天,如果母亲也将他丢弃,就真的没人要他了。
后来的许多年,他都在不懈地寻找,找一个愿意收留他的地方。
他去到时家,在日复一日的无视与冷待中,从起初的满怀期望到热血渐凉;他渴望朋友,又总被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恶意伤得体无完肤。
他不断地找,不断地被丢弃,直到遇见傅宣燎,他命运中的太阳。
太阳啊,时濛抬起头,他曾将没有太阳的长夜视作一场煎熬,如今却觉得不过这样。
不过就是没有光。
很快,扁着嘴快要哭出来的小孩等到了他的妈妈,被叫着“宝贝”抱在怀中。时濛猜想,母亲的怀抱大抵是温暖的,哪怕他从未拥有过。
倒让他想起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渴望的那个拥抱。
谁想沉睡的几天功夫,他就丧失了拥有的yù_wàng。
毕竟一时虚妄的欢愉换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而近乎癫狂的偏执已化作尘土,通过呼吸和心跳复苏的生命迹象,也无法再将它完整拼凑。
目送那对母子渐行渐远,远到那飘得高高的气球都看不见,时濛呼出长长一口气,让风呼啸着穿过他的支离破碎的胸膛。
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因为死过一次的人,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痛觉让模糊的视线再度变得清明,他看见林立的高楼上盘踞的乌云,听见藏匿于其中风雨欲来的声音。
看,连老天都催着他赶紧告别了。
时濛离开不过五分钟,医院顶层的单人病房区就乱了套。
傅宣燎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出去买个东西的短短几分钟,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苏醒迹象的人就不见了。
他把病房翻了个底朝天,连床垫都掀起来细搜了一遍,除了一张被雨水浸透过皱巴巴的狂犬疫苗注射指南,什么都没找到。
傅宣燎努力维持镇定,一面打电话要求医院调监控,一面将那张注射指南摊开。
注意到上面的第二次注射日期是昨天,已经过了时效,傅宣燎一时愣住,飘飘忽忽的,由着这些天来最沉重的无力感将他密不透风地包围。
那天打完高乐成的电话赶到这里,面对的“手术中”三个冷色调的字。
傅宣燎不愿回想,却根本无法忘记时濛被推出来的样子。
昨天还和他拌嘴的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身上遍布深浅不一的伤痕,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那双总是黏着他的眼睛闭得很紧,像睁不开,又好像不愿睁开,不想回到这个残酷的世界。
江雪说,打不通他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后来那所破旧厂区附近的居民发现门口躺着个人,一并发现这人手里攥着手机,她的电话刚好打进去。
救护车把时濛拉到医院时,时濛已经奄奄一息。他身上多处挫伤,左边肋骨骨折以至胸腔内出血,幸运的是没伤及动脉,从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
“我不知道他出去了,还以为他在家画画。”江雪接过高乐成递来的纸巾,不断擦拭眼角溢出的泪,“他那么讨厌下雨,我竟然让他在雨里躺了那么久。”
是啊,傅宣燎想,我明知道他不喜欢下雨天,却让他在雨里等了那么久。
时濛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给我打的电话?这通电话是不是在求救?是不是在听到那样冷漠的言语之后,才放弃求生的挣扎,连报警电话都没打?
即便如今回想,傅宣燎可以肯定当时说出“与我没有关系”这样的话,除却一时气急,更有意在告诫时濛不要总拿生死做筹码,自己的生命应该自己把握珍惜,然而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这句话无疑成了对时濛雪上加霜的打击。
他虽恨时濛强加给他的束缚,可从未想过让时濛死,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挂电话,就继续问他在哪里,就赶紧出去找他,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直到他醒来。
可是世上没有早知道,所有的假设都是徒劳。
将肆意蔓延的焦灼不安强行压下,傅宣燎拨通了警察的电话。
之前警察过来的时候,已就时濛遭遇袭击殴打的恶性事件展开调查,如今时濛不见了,傅宣燎自然首先怀疑是否又是之前那帮人下的手。
下午刚沟通过,目前警察那边也没有太大进展。一来目前的证据只有集团大楼那边的一段监控,上面显示周日上午九点五十五分时濛来到大楼一层,与前台对话几句之后,被该集团员工周某送到门外停车场入口。
而那个入口刚好没有监控,时濛开来的车也在原地,至于时濛究竟如何悄无声息地从集团大楼被移动到数十公里以外的郊区,警方还在审讯嫌疑人和搜集证据中。
二来郊区废弃工厂那边更是毫无头绪,犯罪分子殴打时濛之后销毁了仓库里可能留下的全部痕迹,还将人拖到厂区外雨淋,活体取证的可能性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可谓相当狡猾。
傅宣燎这几天都在医院,只从警察口中听说那个周姓员工嘴很严,显然在包庇什么人。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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