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濛说:“她有给我酬劳。”
“是不是给你发了一沓早餐券抵现?”潘阿姨一看时濛的表情就知道,“老小气了,亏我跟她夸了半天你画得有多好。”
时濛大概能猜到她是觉得不好意思,觉得给他添了麻烦,只好尽力告诉她并不麻烦。
“这么大的画纸。”时濛用手臂画了个圈,比划道,“我已经起草一半了。”
潘阿姨对画画这事没概念,听完他描述咋舌道:“这么大张纸,得画到什么时候啊?”
两个思维习惯截然不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通过耐心沟通,到底把问题解决了。
“你的意思是,这画纸用现在的画架施展不开?”
时濛点头:“是的,不过我买了新的,就快到了。”
潘阿姨这才放了心:“这么大张纸,画架也不小吧?要是不方便,我让家伟来帮你搬!”
时濛说不用,他觉得自己可以搬进屋。
然而等到快递员把足有一人高的纸箱送到门口,时濛尝试用一只手搬起失败,才明白了商品评论里其他买家说的“很沉”具体是什么概念。
已是傍晚,快递员赶时间派件,把东西丢门口就走了。又试了几种方法均未能将箱子提起,时濛转身回屋,打算把小推车取出来一用。
推车也是江雪为他准备的,说手不方便,买个菜逛个街什么的总能用得着。之前时濛不好意思拉着这东西出门,如今实在没法,心想借个力应该可行。
在屋里拾掇了下,把推车上的布袋拆了,给箱子腾地方,拖着走到门口,刚把虚掩的门推开,就见那只他抱不起来的箱子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扛在肩上,两人脸对脸撞了个正着。
傅宣燎其实是慌的。
他在院外的墙边守着,看见快递员来,时濛开门出来,又看着时濛围着箱子转了好几圈,半天都没能拿起来,早就摩拳擦掌欲上前帮忙,却一直等到时濛回屋去,才敢从墙角走出来。
原想趁门没关,把东西扛进屋放下就跑,谁想时濛这么快就返回,悬在屋外的一只脚慢腾腾地踩在地上,傅宣燎脑袋一抽,没头没脑说了句:“我来了。”
与傅宣燎的惊慌相比,时濛显得极其镇定。他看一眼面前的人,又看向被轻松扛在肩上的箱子,垂眼片刻似在权衡利弊,不过几秒功夫,到底侧身让路,将进屋的通道空了出来。
直到将箱子放在屋子正中,站直身体,傅宣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昨天我在车里凑合了一晚。”理清状况,他连忙找补,“还有东西忘了拿给你。”
时濛没理会,从旁边的斗柜上摸出一把美工刀,蹲下拆包装。
起初傅宣燎担心他割到手,想帮他又苦于找不到工具,在边上看了会儿,确定时濛拆包装的手法还算熟练,告诉他自己去车上拿点东西,就出去了。
傅宣燎的车停在另一条路上的收费停车场里,一来一回就算用跑的也花了十多分钟。好在回来的时候门还开着,时濛还蹲在原来的位置,举着一页类似组装说明的东西看得出神。
总的来说技术难度不高,但需要两只有力气的手。
傅宣燎放下东西,凑过去看了会儿,问:“是画架?”
时濛仍是不答,傅宣燎便不再问,快速扫一遍安装指南,卷起袖子蹲下,拿起地上的螺丝刀。
画架构造简单,只是部分部件重量较大,把装好的框安到架子上时,由于拧螺丝使劲,两边受力不均,傅宣燎腾不出手去按,是时濛走过来,一脚踩住翘起的架脚,方便了他的动作。
不到十分钟就安装好了,扶着框架把整个画架竖起来放平,又调整了几处松紧让它站得更稳,拧紧随后一根螺丝的傅宣燎抬起头,就看见时濛恢复了蹲姿,正低头看放在地上的保温袋。
明明说了是给带他的,他却只是看着,明明好奇里面是什么,却连拉链都没有碰一下。
傅宣燎心脏狠狠一揪。很久以前,很多时候,时濛都是这样默不作声地旁观着,想要也不敢说。
明明这些本来就属于他。
傅宣燎站起来,走过去,把保温袋连同时濛的视线一起提到桌面上,三下五除二打开,把里头的食物依次拿出来摆在桌上。
“是李姨和方姨给你准备的熟食。”他说明道,“车里没开暖气,里头的冰袋也没化,放微波炉解冻就能吃。”
说着把另一只鼓囊囊的包拿起来:“这些是你的秋冬衣物,家里能穿的都拿来了。”
时濛瞥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回食物上,仿佛没听出傅宣燎口中的“家”指的是他们同居过的傅家。
遭遇冷待,傅宣燎也不气馁,问:“画架打算放在哪里?”
根据时濛的眼神指示,傅宣燎将画架抬到了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
阳台朝南,想必日间采光不错。给画架调整到了一个既光线充足又不至被迎面暴晒的位置,傅宣燎满意地直起腰,无意中瞥见摆在窗台上的一只印着卡通兔子的保温桶,还有里面放着的牛肉干,
想起李碧菡曾说过时濛小时候喜欢这些,傅宣燎不禁勾唇,心想他果然没有变。
对一件事的记忆经验在于对两个意象的比较,过去的时濛用每天看同样的动画片、吃同样的东西表达喜欢,现在的时濛用眼神、用行动表达在乎,不同的时空仿佛发生了某种相互作用,让两个看似截然不同的人重叠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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