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魏太傅熬夜写了弹劾奏折的第二日就病了,接连请了几次御医,若非御医说是夜里吹了风染了风寒,这事儿泰半要按在沈小婉的头上。
“夫人,魏太傅一病,审讯的事情应当会延期。”杜鹃心中松了口气,这又能给大公子二公子争取一些时间。
“若是不临时换人,应当可以。”沈小婉顿了顿,“不过依照圣上的心思,恐怕不会等太久。”
“那魏太傅说不定爬也要爬起来审。”杜鹃道。
如她们所猜测的一般,魏太傅顶着病重的身体,爬起来审案了。
另外还有消息声称魏思宗想讨要这个活儿,但魏太傅又自称没事,太和帝便重新将任务交给了魏太傅。
魏思宗此人真是可笑!无利不往的东西!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他们家踩?
魏太傅重新开审,但却严令禁止无关人员入内。
沈小婉心慌,与小宝商量道:“我们若是不能入内,岂不真成了魏太傅的一言堂?文丞相、韩大人他们不会出言帮忙的。”
小宝自然知晓,他去刘家、韩家、陆家拜访过,但没有用,谁都不愿意沾上,害怕被牵连。就算愿意,他们也帮不上忙,罪证确凿的事情,查不出任何问题,至少表面上查不出问题。
谁家愿意为了别人家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和人手?这个时候暴露出去,岂不是给太和帝送人头?
“现在只等闹闹的消息了。”小宝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暗骂自己没用,自己入朝为官两年,认识的人与做的事都没用,帮不到一点忙,同样是爹的儿子,可却没有闹闹和懒懒那么机敏聪慧,做事也没有他们那么有魄力,他出了念书厉害一些,还会什么?
“小宝。”沈小婉看着小宝浑身的气压很低,整个人都显得阴郁了,完全没有往日温润儒雅、君子如玉的感觉。
“娘。”小宝收敛了浑身的郁气,扯出一抹笑。
“怎么了?”
小宝抿着唇,心底难受,“娘,儿子觉得自己好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你聪慧好学,是咱们家第一个文探花,是咱们家的骄傲,弟弟妹妹的学的字读的诗都是你教的,你做事最有耐心,也最温柔。”沈小婉看出小宝钻牛角尖了,她这些日也是心神不宁的,没有注意到小宝的心理变化,若是不好好引导,大抵他这辈子都会处于愧疚与不安,以及自我否定当中。
沈小婉希望自己家的孩子是自信阳光,积极向上。
“可都没用。”小宝望着窗外的天,“都没有帮上忙,全是闹闹在忙。”
“咱们被关在这个大院子里应付那些人,闹闹藏在暗处,他行事方便一些,咱们这是分工明确。”沈小婉顿了顿,“更何况,若非你及时让我们离开,懒懒和糖糖他们还在京城担惊受怕。若是没有你提早让将铺子准备着,恐怕会损失无数,这些都是你做的,怎么说自己没用呢。而且你因此受了伤,伤还痛吗?”
小宝还是摇头,“可没能救回爹。”
“娘也难受,一想到你爹此时还在大牢里受苦,娘这心里就压抑着喘不过气。”沈小婉其实能理解小宝的心情的,他和自己一样是情绪敏感的人,会多愁善感,但大多数还是乐观开朗的,只是他们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大事,心中难免担忧,“只是咱们要振作,不能你爹还没回来,咱们就垮了。”
“娘.......”小宝抱住沈小婉的肩,想将身材娇弱的娘抱在怀里,不想娘难过。
“没事的,娘没事的。”沈小婉抹了抹眼泪,“有法子的,总有法子的。”
沈小婉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她不能垮,她垮了孩子们怎么撑得住?
小宝望着强装镇定的娘,心中难受得快喘不过气了,娘为了他们忙碌了一生,受尽了苦,娘都没有怕,他怕什么?他不该这么没出息,不该让娘伤心难过的,也不该让娘反过来宽慰他,太没有出息了。
而且他发现娘都有白头发了。
藏在一头乌青的发丝里,一根两根,不显眼,但细细的找一下还是能发现的。
小宝心中越发难受,娘一直为他们操心,活的太累了,而他竟如此不孝,竟然没有发现。
沈小婉知道自己长白头发了,操心操出来的,江执和闹闹一直在边关,战场上来来去去的,她能不操心吗?还有江执被陷害之事,所有事的都凑在一起,她觉得整个人都要死了,压抑得喘不过气了。
找不到一出口,快要溺亡了一般。
但她还憋着一口气,她不能让奸人得逞!不能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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