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瓷器了!一对瓷碗八十个大钱!”
“刚出锅的盐水鸭,四十文钱一只喽!”
“热腾腾的炊饼,五文钱一张,五文钱一张!”
“刚上来的鲜鱼,三文一斤!”
苏州城外的官道两旁,没有资本在城内购置铺子的小商小贩们沿街搭个棚子就叫卖起来,吃的当然最多,不过来往的人却少有买的,即使有也是买两个饼子垫垫肚子就匆匆上路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入冬之前湖广的粮食不是运过来了吗?怎么这粮价还涨个不停?”
“江北的侉子害的,那姓朱的跟姓单的,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害的不知道多少侉子到咱们这来,那些个人也不做活只会吃干饭,好几十万人呐!”
“嘶,这么一说,人还真多,得有苏州那么多人了吧?要是他们闹起来...”
“嘘!小点声...”
行在官道间,听着耳朵两旁底层百姓的交谈,赵顺安沉默了,江南粮食目前其实是不缺的,但是奈何局势一日不如一日,谁也说不准单子卢什么时候会南下打过来,真到了那围城的时候,在城里你就算有万两的银子也休想买到吃饱的粮食。
对于这些,士绅豪商们嗅觉最是敏锐,他们的反应往往也很激烈,争相购买囤积之下,粮价可不就涨起来了吗?
“掌柜的,江宁最新的消息,总督大人下令了,说是今后米面火药棉布铁一类的东西,全部严禁运输,一旦发现绝不留情!”
赵顺安在自家的粮铺里得到这个消息,没有太过惊讶,他早就猜到高晋会这样做了,江南情况如此,这样做兴许还能维持到开春之后,不这样做的话很可能这个冬天江南就没了。
苏湖浙江一带叫魂案频频发生,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而在江北,单子卢的大军和朝廷军队在徐州连战数日,虽然最后放弃了徐州南下,但也没有看到朝廷大军追过来。
最好的情况都是两败俱伤,然而即使是两败俱伤,也不是高晋能够接受的,江南兵力空虚,要面临单子卢十数万大军重压,赵顺安不认为高晋容保有守住江南的能力。
更糟糕的是福建潮州的天地会纠结了许多海盗,已经向台湾进发了,闽浙总督崔应阶急令温台宁三州之陆水两军前往福州集结,共同围剿已然坐大的天地会势力。
崔应阶这一调,江南就更加空虚了,因为在广义上来说江浙是一体的,江宁苏州失陷之后,杭州宁波也难保全。
兵力上的空虚倒还是其次,四面八方都传来坏消息让江南人心浮动,周边各省无不有贼,这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日头来到正午,苏州城内迎来了少有的日光,趁着这会的功夫,赵顺安才有功夫沏上一杯绿茶,一边饮茶一边对着远处天际思考着未来去向。
在他粮铺门外不远,一个步履蹒跚,身上耷拉着杂七杂八千疮百孔棉服的乞丐踉跄倒下,一路走来周围的行人无不避让开来,向乞丐投去的目光也几乎都是厌恶与冷漠。
饶是他跌倒在地发出呜咽之声,也没人多看一眼,这样的场景太多了,莫看是江南繁华之地的苏州,如这种乞丐一般无人问津的生命在每一刻都在消逝。
“呜呜...”
乞丐艰难的转着脑袋,地上被日光照射而化冻成为的一滩泥浆污水在他脸上肆意涂抹,他不在乎,因为面前就有一座粮铺。
那里,能活命!
店小二手持扫帚守在门口,眼神有些复杂的咽了口唾沫,眼珠子朝左右转了转,而后似是想要将地上掉落被他扫在一起混杂着灰尘杂物的一撮米推到乞丐面前。
赵顺安放下茶杯,凝视着远方嘴里说道:“乌云,将他赶出去,莫脏了店里。”
“噢噢,是!掌柜的!”
当此乱世,不求渡人只求活己。
赵顺安默念道,再次发出一声哀叹。
衢州大溪滩,攻守有时候是很奇妙的,衢州游击带着麾下一千五百人过来追击的时候,明明只发现了五百悍匪,但是在大战一场将对方击溃,就要进行最愉快的追杀环节时,敌人似乎多了起来。
“不是说只有几百个土匪吗?这他么是什么!”
衢州游击怒吼着,左右亲兵脸上的紧张分明是在告诉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个锤子用,赶紧准备跑路才是要紧的。
放眼望去,大溪滩的河滩沙地上,一番血战正在上演,秦元年的兵是从凤阳一路杀到江西的,经过河南、湖北饶了一大圈,途中艰险自然不必多说,单单是在大山里磨炼出来的血性,就不是这些深居浙江腹地久不经战的绿营能比的,何况他们还摊上了一个喜欢瞎指挥的知府。
最简单的诱敌深入就解决了这一千五百人,秦元年率军一路追击,最后只跑了两百来号人,带着他们的游击将军躲进了衢州城。
而那一千三百人,除了被杀以及落入衢江的三百多人,其余近千人几乎都做了奉天军的俘虏,当然还有那么几十个机灵的趁乱往两边山林跑了去。
携这一仗大胜之威,秦元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等对方喘息过来就要攻打衢州城。
他算是看出来了,浙江的清军比其他地方的拉多了,沿海的还能强点,毕竟日常还有啥海盗过来的抢一抢,但是内陆的,根本不堪一击。
甚至,如果金衢地区作战顺利的话,秦元年觉得在这里他能扩大两倍的兵力都有可能,到时候回师联合主力攻打江西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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