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里有一片还没建好的烂尾楼。
开发商家里出了点事,导致资金短缺,无法继续施工。
承包商带着工人结算了五个月的工资甩手不干了。后续进度跟不上来,停了小半年,联系了几家公司,打算转手卖了。
“没有债务纠纷,这片当时买下来的时候托了不少关系,您也知道南荣里的地有多贵,要是竞标的话肯定还会更高。主要我急着用钱,等不了那么久了。”马经理三十八岁,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从褶皱的西装兜里掏出一块棉手绢擦了擦汗。
他长得黑胖,绣着玉兰花的手绢在漂着油花的脸上蹭来蹭去,显得有点糟蹋东西。擦完了又细致地叠好,接着说:“图纸您也看了,设计上没什么太大毛病,要是贵公司瞧不上,再找设计口的人给画画,具体怎么改,我就管不着了。”
马经理对面站着一个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带着明黄色的安全帽,估计是嫌热,袖口往上卷了两圈,漏出一块定制腕表,看起来价格不菲。
这人叫庄秋白,城邦集团的工程总监,“设计上面倒是没有太大问题,绿化水系也非常合理,您的眼光很好。”
马经理憨笑:“我哪有什么眼光,都是我夫人帮着盯的。”
庄秋白怔了怔,“冒昧了。您刚刚用的手绢,也是令夫人送的吗?”
“诶。”马经理说:“她以前就爱绣些乱七八糟的,这一得了病,什么都做不了了。”
“抱歉。”
“没事没事。”马经理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您要是觉得价格贵了,我就再往下让点。”
庄秋白没客气,虽然马经理身有难处,但公事公办,不能因为私人感情有损公司的利益,又宽慰道:“令夫人不会有事的,如今医疗科技这么发达,无论得了什么病,都能治好。”
马经理把手绢放回兜里,惆怅道:“但愿如此吧。”
俩人又谈了些细节,庄秋白本想移步饭桌,马经理说还有些重要的事情,便没强留。抬手看了眼时间,拿着车钥匙去了停车场。
定风市这些年飞速发展,越来越多的科技大楼平地而起,搞研发搞创造,ai技术越来越成熟,生活上面也越快越便利。但除了这些,似乎跟五六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庄秋白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文章里面记录着一些老人关于未来城市的向往,会飞的汽车、可移动的房子,还有为了缓解交通堵塞修建的浮空高速,更有甚至想要移民外星,组团去银河系旅游。
庄秋白堵在城际高速看着前面那辆四个圈车牌的车主按下窗户,冲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破口大骂:“我日——你!十八!辈祖宗!老子媳妇都他妈在产房里生俩了!俩崽子连爸爸都没见着!”
庄秋白忍不住笑了笑,随手点开播放器放了首轻松的音乐。他不习惯跟ai对话,除了必要的时候,都是亲自动手。
今天周末,谈完了公事不用再去公司加班。又堵十几分钟,车流缓慢地流动起来。
庄秋白下了城际高速,拐到一条异常安静的公路上。这里没有车,马路却非常宽敞,道路两旁种着象征坚韧爱情的挺拔梧桐,路口竖着一个指示牌,写着“锦山花园”。
锦山花园是定风市最贵的别墅区,寸土寸金。能住进去的非富即贵,大多都是财团老板或是隐形富豪,像庄秋白这种普普通通的小总监,只能算最底层的居民。
“c072独栋业主,欢迎回家。”沿途的检测设备确定了车主的身份,为他打开了不远处的别墅大门。庄秋白对着方向盘旁边不停闪烁的红灯说了声谢谢,把车开到一栋三层别墅跟前。
一位身着深色西装的老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庄秋白笑着跟他打招呼,“周叔。”
周叔是这里的管家,微微鞠躬,“庄先生今天下班很早。”
庄秋白说:“比较急的项目都忙完了,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周管家说:“适当的放松有益身心,不要忙成少爷那样才好。”
庄秋白笑着说:“蒋云川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昨天来了电话,说是明晚的班机。”周管家等他迈上台阶,帮他打开了房门。
庄秋白一边换鞋,一边点了点头。
周管家问:“您会去接他吗?”
“嗯?”庄秋白迟疑,“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去接他。上次去接他,他就冷着一张脸,好像比以前更严肃了。”
周管家眼角都是深刻的笑纹,此时眼睛也是弯弯的,“是少爷不善于表达,还请庄先生多担待。”
“您言重了。”庄秋白说:“他如果不介意,我明天过去接他。”
“好。”周管家说:“那我跟少爷说一声。”
次日天晴。
上午十点左右,庄秋白开着车抵达市内的第三机场,他早到了一个小时,准备去接机楼的咖啡厅等一会儿。
刚坐下要了一杯半糖拿铁,手机就响了起来,庄秋白看了眼来电,接通道:“廖总?”
廖总是城邦集团的总经理,庄秋白的顶头上司,名字叫廖文杰。
“南荣里那块地谈得怎么样了?”廖文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庄秋白说:“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价格方面又降下来一些,后续改动不大,等转交手续办好了,就可以动工了。”
廖文杰说:“辛苦了。他们之前设计图我调出来看了看,可能还要加一些新的东西,你简单记录一下,周一帮我开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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