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有时念完了一篇课文,兴致好的话,还会要求再念一篇,老师大多不会拒绝优等生的小请求,还是学习上的请求,再说老师也喜欢听他朗诵,就由着他去了。
我的座位不靠前不靠后,将将坐在中等位置,离第一排的他,不算远也不算近。我常常只能看见他饱满的后脑勺,以及那张清风霁月的侧脸。
他的眉宇很俊气,比班里的男孩子都俊;他的睫毛浓密而卷翘,比班里的女孩子都要风情;还有那双深深的双眼皮儿,好看的不像亚洲人的眼睛。
拥有这样五官的他,毫无阴柔之感。
窗外印进一股光晕,恰好渡在了他身上,除了恬静,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高个子的他收音坐下后,大家都醒神了,一个两个又开始枯燥地埋头苦干。
我把眼前堆得如小山似的书本,往旁边一挪,又能清晰看他的后脑勺了。
除了我以外,还有几双秀美的眼睛也盯在他后背上,正黏糊糊地看,看得入迷入眼,叫我想笑。
我虽然看,看得还算正常,只是仰慕优秀的人而已。
乔从不回头,或许他也知道有几个女生在看他,回头不小心对视上的话,一来生了误会不好,二来后头没甚可看,全是学渣和痞子的玩世不恭。
我倒很羡慕那群玩世不恭的人,时时刻刻不必压抑本我,多姿多彩,好顽极了。
各人有各人的路,倒不会去瞧不起谁,他们不爱好学习,只是没挖掘出自己的闪光点,适合中国的体制教育或许埋没了他们,他们的学习还未出现。
除开聚集在厕所的那群霸凌者,这是我目前在校园乃至社会上最瞧不起的一类渣滓。
轻快的下课铃响起,等同学们记录好笔记,值班的我缓缓上台认真擦黑板,英语老师所写下的单词在几瞬间被我擦得一个不剩。
擦黑板和整理讲台桌的工作,是按照学号轮流来的。我的学号正巧是乔的前一个,有时他会因为念功课或看书而忘记擦黑板,我则在上课铃快响起的时候,尽“举手之劳”帮他做了值班工作。
等学习入神的乔发现了,就会微笑着,同我道一句清浅悦耳的谢谢。
他很礼貌,常常对人说谢谢。
一句谢谢还不止,轮到我下次值班,他还会提前帮我完成讲台上的工作,默默地整理,默默地擦黑板,再看我一眼,表示还清了。
是的,乔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不论是谁,他都要还。他这样出色的人,多的是女孩子给他帮忙,我也就常常看见他还人情,还得干干净净,又默然。
擦黑板这件小事,是我们读书那几年里为数不多的互动。
擦完黑板,我挥了挥面前飘舞的粉末,转身面朝座位整齐的班级,我在一片清心读书的同窗里,一眼瞧见了乔在教同桌做题,他的态度耐心也相当温和。
乔的同桌姓廖,名思行,是个长相不佳的麻子脸,还戴着一口银色的钢牙套,班里的人都不和廖思行说话,因为他们觉得他丑,所以避而远之,除了避而远之外,就是开各种粗俗的玩笑,大声叫他麻子烂脸,大声叫他钢牙丑男。
可是,真正丑陋的,不是嘲笑者么?他们面目狰狞,行为丑,言语丑,丑出天际,却不自知。
我从没有参与过嘲笑,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只偶尔会帮廖思行说说话,那几个男生就把恶意的玩笑转移到了我身上来,他们说,我喜欢廖。
后来,我就没敢再帮人说话了,但是乔敢,他犀利起来,没几个同学对付的了,乔言语温和中透着韧劲和严厉,将“丑人们”堵得说不出话,也窘迫。
廖思行原本性情阴郁,但是和乔做了同桌以后,人开朗了许多,也不太在乎别人的恶意调侃了。
我替廖思行高兴,高兴他能和乔做朋友。
要不是廖思行的成绩倒数第一,他还做不了乔的同桌,因成绩实在差,所以班主任亲自钦点乔做他的小老师。
我看着自己不温不火的成绩,又恼火了。
回过神来,我用帕子把讲台擦得光亮,也将黑板擦和粉笔盒整齐摆放好。
明天,明天就是乔的值班日了。
在刚刚下课那会儿,乔通常要概括课堂重点,也要看老师布置的作业多不多,多的话,他会利用短暂的课余时间完成作业,他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做题效率最快,质量最高的一名尖子生。
第二天,在我动脚要去讲台上时,乔利索地合上书本,径直上台整理卫生,他修长白净的手在黑板上左右横动,动的人心里泛痒。
乔下来的时候,我正大光明看了他一眼,他并未看我,只目不苟视。
后来,我尽举手之劳的次数少了大半,乔开始记得擦黑板了,偶尔见我起身要去擦黑板,他远一步挡在我前头,对着我疏离笑问,你是擦黑板狂?
我悻悻掉头走人,简短地说,以为今天值班。
身后没有传来乔的声音,转头微看,他在最上头擦黑板,那高瘦的身躯在日影中隐隐泛起光泽,蓝白的校服被他穿得雅致,也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我觉得,他应当去做个模特赚点外快。
别人是衣服衬人,他倒是人衬衣服。
我喜欢看见校服穿在他身上的模样,那是一段永远回不去的美好和宁静,至今也常摩挲我们唯一的合照,不过这合照只是同窗众多的班级照。
很遗憾,我和乔如此优秀的人没有真正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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