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那头热闹了起来,远远的,几排整齐的骑兵走了过来,人群里欢呼着,震耳欲聋。队伍越来越近,她看到了那辆装饰着代表王权的红色马车,她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了的身影。
“诺……哥哥……”
吧嗒吧嗒,她泪流满面却毫不知觉。他坐在马车上,向人群挥着手,眼角的皱纹层叠在一起,背已微驼,白发稀疏,肩膀干瘪,双目朦胧……
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原本毫无焦点的眼睛。她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看着他摇头自嘲的笑容,看着他转过身去。她明白,他以为这是幻觉……
“诺哥哥,诺哥哥……”
她不明白,不过五十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知道人会老,但是她从未认识一个人那么久,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生命的衰老。她想起他温柔俊美的面容,他厚实温暖的胸膛,他飘逸迷人的青丝……
她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大哭了起来。“诺哥哥!诺哥哥……诺哥哥……”
她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以为生命还很长远,她以为,她来得及后悔,来得及对他说一声谢谢,来得及,告诉他这几十年来,她一直想着他,一直一直思念着他……
这一刻,她才明白,这并不是自由。
她抹干泪水,钻进了人群中。
“诺哥哥,别走……”
可沿街的人真的太多,她在人群中被推搡着,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远去。
“诺哥哥!”
她大叫出声,人群的欢呼把她的呐喊遮盖得严严实实。终于,那辆马车消失在她眼前。
人群散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泪水肆虐,她以为,她一直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以为她不变的容颜只是和常人有些不同罢了,她知道人会死,知道人会老,但她不知道,人老得那么快,人的生命,那么短暂。
环顾四周,散开的人群各自忙碌着,与平日无二,似乎刚刚的相逢,只是一场梦。
二百二十年后,启轩十五年,秋,青墨北。
如今的倓宁已经三百多岁,或许因为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或许早已习惯寂寞,她沉默寡言,只一心修炼灵力。
两百多年前的相逢还历历在目,她慢慢地想明白了,她并不是一般的人,不是别人“奇怪”,奇怪的是她自己。
她刚搬到这个小村庄不久,每天专心修炼,一直住在深山里,没有下山与其他人交流。她的生命已经走过了三百年,她以为她早已心如止水。春叹秋悲,她也早已毫无感觉,日升月落,她也不再为之所动。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何时才是尽头,不知道自己为何毫无变化。
那天午后,她在午后的山顶上修炼,“大狗狗”在她的身后熟睡着,本是一个与平日无异的午后,却因为一阵节奏不均的脚步声而与众不同。
她屋前一段距离,一个女人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朝倓宁的住屋走来。
倓宁微微皱起眉头,她选的住所地势极险,与山下的村庄相距甚远,一般人根本不敢,也不可能到这里来。
那个女人趴在倓宁的屋门上,轻敲了几下门,喘着气问:
“有……有人……在吗?”倓宁起身,轻盈一跃,平稳落在那个女人的身后。
“什么事?”
那女人听到声音,艰难地转过身,见面前是个气质不凡,白衣翩翩的女孩子,脸上的平静和年纪极为不符,她大惊失色,匆忙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女神!女神救救我!他们要杀我,求求您救救我!”
“杀你?”
“他们说我染了兽疫,会害死全村人,我没有!我……”
没等那女人说完,倓宁幻出一支玉笛,轻吹几声,幻出一道斑斓的长绳,把那个女人捆得严严实实。
“你!你不是神仙!可恶,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倓宁收起笛子,面无表情,冷冷回答:“我当然不是什么神仙,这位夫人,虽我与贵村毫无交集,但我也不能看着贵村陷入危机而不顾。”
“你要做什么?”
“待我确定夫人是否有患兽疫,再做定夺。”
“你!”
倓宁正要走近那个女人,但刚刚跨出一步,那女人身上本来应该是牢不可摧的绳子被一道光剑给斩断了。
回过头,只见她的侧后方站着一个抱着琴的男人,一头水色的长发飘逸地随风飘动着。那个男人并没有看倓宁,收起了怀中的琴,径直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把她扶起,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谢谢你,我没事。”
他皱起眉,转头看着倓宁,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病人?”
本以为什么事都无法撼动她的心灵,但这一刻,倓宁与他充满慈悲之意的灰眸相视,明明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却一下子羞愧极了。
“我……我不知道。”
那个男人扶着那个女人坐下,从腰间拿出一瓶药,递给她:
“把这个喝下,可以治愈你的病。”
“真的吗?”
“嗯~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倓宁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对话,反而认为自己做错事了,久违的,她面露尴尬,挠了挠头。
那个男人为那个女人认真查看了一番,说:“放心吧,你的情况不严重,按我给的药,吃一段时间,好好静养会完全恢复的。”
“谢谢你!”
他站起身,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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