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缺少弹性的淡黄色皮肤使他看起来有些病态,这和他消化不好有很大的关系。尽管如此,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他每次都能吃下很多东西,把肚子撑圆之后就吃胃药。在此之后,他会把书打开,但只读了两三页,他就开始犯困,没过多久便会趴在书上继续流口水。这几乎成了他的课业,每天都在不断地重复发生。我虽然是一只猫,但依然常常会想:“老师真是个舒服的行当。我要是人的话也当老师,我们猫也能胜任这种只须睡觉就能干好的工作。”不过在我家主人的嘴里,老师可是最辛苦的工作,他常常会向那些来访的客人抱怨这些。
我刚到这个家时,每个人都不喜欢我,只有我的主人除外。没有人愿意理我,他们总是粗鲁地猛推我。无论我走到哪儿,都是如此。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名字,从这里你就能看出我有多么不被关注了。因为是主人收留了我,迫不得已,我只能尽量地待在他身边。主人每天早上都要读报,每当此时,我就在他的膝盖上坐着。有时,我也会在他的后背上趴着,此时他多半在睡午觉。其实,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出于无奈,因为除了主人,没人愿意理我,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主人就很喜欢。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有了越来越丰富的经验。每天早上,我会在装热饭的小木桶上趴着。如果天气晴朗,中午时我会在走廊上躺着。到了晚上,就在“被炉[2]”上睡觉。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满意的,如果我可以在夜里钻进孩子们的被窝,和她们一起睡觉,那才是最舒适的。这家里有两个孩子,是一对姐妹,姐姐五岁,妹妹比姐姐小两岁。她们单独住在一个房间里。每天夜里,我常会想尽办法挤进她们中间,在那里找个地方容身。不过不是时时都有好运的,我的灾祸会因为某个孩子醒来而降临。如果她们醒来,即便是大晚上,也会大声哭喊:“猫!猫来了!”特别是那个脾气最坏的妹妹。这样一来就会吵醒我的主人,这个患有神经性胃痛的家伙就会从隔壁跑过来,然后我的屁股就会遭殃,很可能会被他用尺子痛打一顿,就像前几天那样。
人类都是一些肆意妄为的家伙,这是我和人类同居之后,根据对他们的认真观察而得出的结论。那两个小女孩尤其是这样,虽然我经常和她们同睡一个被窝,但不得不承认,她们经常胡作非为。她们常常在高兴时肆意胡闹,例如倒拎着我,或者将纸袋套在我的脑袋上。除此之外,我还可能被扔出去或者被塞在炉灶里。而我根本不能反击,否则就会遭到他们一家人的追捕和祸害。有一次,女主人暴跳如雷,原因很简单,只因我将爪子在席子上略微磨了一下,我进入客厅的权利就被剥夺了。我卧在厨房的冰冷地板上,冻得全身战栗,但依然无法打动他们。
白娘子住在街的对面,我对这只母猫十分佩服。每次见面,它都会对我说:“世界上最残忍冷漠的就是人类。”不久前,白娘子生下了四只小猫,每只都很漂亮可爱。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些漂亮的小家伙出生的第三天就被主人带到了后院,然后全都被扔进了水池,无一存活。白娘子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它悲伤得泪流满面。它对我说:“我们必须和人类开战,彻底铲除他们。只有这样,猫族的母爱才有可能实现,幸福美满的生活才有可能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我认为,她说得很对。
除此之外,邻居的杂毛君也曾对我说过:“知道什么是所有权吗?人类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它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气愤。在我们猫族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任何食物的食用权都归最先找到它的那个人,沙丁鱼的鱼头也好,鲻鱼的肠子也罢,都是如此。对于不遵守这个规定的人,大家有权以武力解决。不过在人类眼中,这种观念显然是不存在的。对于那些可口的美食,哪怕是我们先找到的,最后也肯定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的力气非常大,所以即便按照道理来说,那些东西应当归我们所有,他们也会依仗自己的力气抢走,而且之后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白娘子和杂毛君的主人分别是军人和律师,而我的主人则是老师。所以,在对待这种事情上,与它们二位相比,我要更加乐观。只要每天都能凑合过下去,我就很满足了。即便他们是人类,要想一直蓬勃发展下去,这也是不可能的,属于“猫族好运”的时代总会到来,就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说到肆意妄为,我想起主人的一个故事,他就曾因这种肆意妄为吃过亏。原本与其他人家相比,我家主人的本领逊色得多。然而即便如此,也没妨碍他在各个方面都掺和掺和。有时,他自己写短诗投稿给《杜鹃》杂志;有时,他也写“新诗”投稿给《明星》杂志;有时,他还写英文,不过其中有很多错误;除此之外,他还学过“谣曲[3]”和一阵子小提琴。不过无论哪样,他最后也没弄出什么成果来。可是,即便胃病总是跟着他,但在做这些事时,他却异常认真。邻居们曾给他取过一个外号——“厕所先生”,就是因为他总在厕所里唱“谣曲”。但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大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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