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丝不落地都进了正倾耳细听的主人耳朵里,当最后一句结束时,主人不禁呵呵一笑。我在这里要略微解释一下“呵呵一笑”的意思。在一位讽刺家眼中,这笑很可能表达的是一种讥讽。不过苦沙弥这个人,品格并没那么坏。或许与说他不是个坏人相比,说他头脑简单似乎更加合适。至于他为何会笑,其实纯粹是出于一种愉悦的心情。幸好lún_lǐ学老师对学生进行了这样一番深刻的教导,从今以后,达姆弹对主人就再也不会有威胁了。如此一来,他在一段时间里也就没了变成秃头的危机。而且就算短时间内,上火的病症不能痊愈,但是总会彻底恢复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他之所以会呵呵一笑,正是因为断定了自己以后的处境,既不用再在脑袋上顶个湿毛巾,也不用再把双脚伸进被炉里,更不需再担心夜里睡在树下石头上。虽然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但是在主人眼里,“欠债还钱”依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对于刚才那位lún_lǐ老师的话,他自然会诚心聆听。
不过这位老师的话没过多久就突然停止了,似乎该下课了。同时,别的教室也结束了授课。紧接着,从刚才还紧闭着的教室中一下子冲出了八百雄兵,他们又叫又闹地飞快跑出了教室。那种气势简直堪比将一个一尺多的大马蜂窝给捅掉了。他们大喊着,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然后从教室各处跳了出来,窗户、拉门、角门,只要是能出去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一场大乱就要开始了。
我们先来说说这群马蜂的阵势。在一些人眼中,这种战争根本就没有什么阵势,但这说法显然是错的。沙河、奉天、旅顺无疑是普通人提到战争时最先想到的地方,就好像战争不会发生在别的地方一样。至于说到爱好史诗的野蛮人,就只能想到拖着赫克托耳尸体的阿喀琉斯[88]在特洛伊城墙绕行三周,或者在长坂坡,燕人张飞将丈八长矛横起,将曹操百万大军喝退的事。如果只是联想,当然随个人心意,但如果只狭隘地认为这就是全部的战争了,那就错了。像这种野蛮的战争,大概只发生在上古愚昧时期。而今天已是太平盛世,那种野蛮行为绝无可能神奇地出现在日本帝国中心。事实上,没什么动乱会超出烧毁警察岗亭这种程度,因此大可以放心。所以,在整个东京,卧龙岗主人苦沙弥先生和落云馆八百雄兵的战争足可算得上是大战了。在对“鄢陵之战[89]”进行描写时,左式最先叙述的就是敌人的阵势。从古至今,善于记叙的作家没有不使用这一笔法的,已为惯例。所以,我要先对马蜂们的阵势加以描写,这就再正常不过了。
那马蜂们的阵势到底如何呢?有一队呈纵向排列地站在方格篱笆的外侧。这些人的任务似乎是想对主人加以引诱,迫使其进入战斗圈。敌人们吵闹不休:“他有投降的可能吗?”“不可能,不可能。”“坏了,坏了。”“他不出来。”“没法儿弄吗?”“能弄,能弄。”“大家一块喊两声。”“嗷!嗷!”“汪!汪!汪!”接着喊声一齐传来。炮队则占据在纵队右边的操场上,布好的阵地也颇为有利。有位大将手持大棒子,脸朝着卧龙岗已经摆好了架势。还有个人隔着三四丈站在他对面。另一个人站在巨棒大将的身后站着,同样脸朝卧龙岗。也就是说,这些炮手是呈一条直线面对面站着的队列。不过据说这并非是为了战斗,而且在练习垒球。对于垒球,我可是一窍不通,堪比文盲。不过我听说这游戏是从美国传来的,到现在,这项运动已经成为我国中等以上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运动项目。美国这个国家,总是能弄出些稀罕事来,所以把球当作炮弹用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大概它是出于好意才将这种骚扰邻里的游戏传到日本吧。或许这项运动在美国确实为一项竞技,不过它既然能对邻里造成妨碍,那充当炮弹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是用法不同罢了。因为说法的不同,事物本来就是变化不定的。例如有人表面说是做慈善,但却行欺诈之实;有人表面说是灵感,但事实却是上火。所以,表面说是打垒球,但事实上却是想发动战争,这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在他人嘴里,这或许是普通的垒球。不过在我的叙述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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