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员和典狱长相视而笑。
“见鬼!亲爱的,”巡视员说,“您从意大利得来的新闻已经是老皇历啦!”
“这是根据我被捕那一天的新闻推测的,”法里亚神甫答道,“既然皇帝要为他的儿子建立罗马王国,我想他如果继续远征,就会实现马基雅维利和博尔吉亚的梦想,把意大利变成一个统一的王国。”
“先生,”巡视员回答说,“上帝已经把您这个看来竭诚支持的计划改变过了。”
“这可是使意大利变成强大、独立、幸福国家的唯一方法呀。”神甫答道。
“可能是吧,但我不是来和您讨论意大利政治的,我是来问您,您对于吃的和住的有什么要求。”
“吃的东西和其他监狱一样,坏极了,住的地方非常不卫生,但既然是地牢,也总算还过得去。这都没什么关系。我要讲的是一个秘密,我所要揭露的秘密可是极其重要的。”
“那一套又来了。”典狱长耳语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见到您如此高兴的缘故,”神甫继续说道,“虽然您在我做一项极为重要的计算时打扰了我,如果我这项计算成功了,也许能修正牛顿定律。您能不吝与我单独会谈一次吗?”
“我说得没错吧?”典狱长说。
“您的确了解。”巡视员回答道。
“您所要求的事是不可能的,先生。”他对法里亚神甫说道。
“可是,”神甫说,“我要和您说的可是很大一笔钱,譬如说五百万。”
“正是您所说的那个数目。”这次是巡视员对典狱长耳语了。
“当然,”法里亚神甫看到巡视员已经想走开,就继续说,“我们也并非绝对要单独谈话,典狱长也可以在场。”
“不幸的是,”典狱长说,“我早已知道您要说什么了,是关于您的宝藏,是不是?”
法里亚神甫的眼睛盯住他,那种表情足以使任何人都相信他是神志清醒的。“当然啰,”他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巡视员先生,”典狱长又说,“我可以把那个故事讲述得与神甫一样完整,因为这四五年来,我已经听腻了。”
“典狱长先生,”神甫说道,“这就证明了您就如《圣经》上所说的那类人,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亲爱的先生,”巡视员说道,“政府很富有,感谢上帝,也无需您的钱,把您的钱留着吧,等您释放以后自己享用好了。”
神甫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一把抓住巡视员的手。“可是,如果我出不了狱呢,”他大声说道,“假如,偏偏不讲公道,我老被关在这间地牢里,假如我还没有把我的秘密留给人就死在牢里,那么财宝可就白白扔掉了!让政府分享,我也有一份儿,岂不是更好吗?先生,我甚至可以出六百万;对,我愿意放弃六百万,只要余下的部分,来换取我的自由。”
“老实说,”巡视员低声说道,“要不是您事先告诉我这个人是个疯子,说不定我真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我没有疯,先生,我所说的全是事实,”法里亚大声回答道,他凭着犯人特有的敏锐的听觉,没有漏掉巡视员的每一个字,“我所说的宝藏是真正存在的,我提议与你们签订一份合同,按照合同,我领你们到那个地方去;你们当着我的面挖掘,假如我欺骗了你们,假如一无所获,假如正如你们所说的,我是一个疯子,那好!你们再把我带回到这个地牢里来,我将在里面度过残生,至死不再向您及其他人提出任何要求。”
典狱长大笑起来。“那个地方离这儿远吗?”
“离这里将近一百里。”
“这个主意倒不坏,”典狱长说道,“假如每个犯人都想作一次一百里的旅行,而他们的看守又答应陪他们去,他们倒是有了一个很妙的逃跑的机会了。”
“这个办法并不新奇,”巡视员说道,“神甫先生看来是不能享受发明权了。”然后他又转向法里亚,“我已经问过了您的伙食怎么样?”他说。
“请对我发个誓,”法里亚答道,“假如我对您讲的话证明是真实的话,就一定要让我自由,那么你们去那儿,我可以留在这儿等。”
“您的伙食怎么样?”巡视员又问了一遍。
“先生,这样您不冒一点风险,我留在狱中,由你们去找,那我就不会有逃跑的机会啦。”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巡视员不耐烦地说道。
“您也没回答我的呀,”神甫提高了嗓门,“您和不肯相信我的所有疯子,都应当受到惩罚。您不接受我的金子,我就留着给自己。您不肯给我自由,上帝会给我的。你们走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神甫扔下他的床单,又坐回到了老地方,继续进行他的演算去了。
“他在那儿干什么?”
“在计算他的宝藏呢。”典狱长回答说。
法里亚以极其轻蔑的一瞥回敬了这句讽刺他的话。
他们走了出去,狱卒在他们身后把门又锁上了。
“他也许曾经拥有过财宝。”巡视员边上楼边说。
“也许他是梦想拥有过财宝,结果醒来后就疯了。”典狱长应声道。
“是的,”巡视员说,“假如他有钱,他就不会到这儿来了。”这句话坦白道出了当时的腐败情形。
法里亚神甫的冒险尝试,就此宣告结束。他仍为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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