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栀一边哭一边骂,把她从小到大所听过的骂人的话全都用在了霍廷琛身上。
她字都不认识几个,论学问肯定比不少霍廷琛和他那个什么留洋未婚妻,但是论起骂人,顾栀有信心,八个这对狗男女加起来都骂不过她。
顾栀骂得累了,开始打起了哈欠,扯着泪嗝爬到床上,脸也没洗衣服也没脱,直接把被子扯过来,蒙头就睡。
她睡下的时候是黄昏,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挂钟时针刚好指向晚上十点。
顾栀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她在梦里都在盘算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姨太梦碎了,她一定要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
她以前就是太相信霍廷琛那个狗东西了,以为在床上看他对自己挺满意,就以为自己的姨太太之位稳了。
顾栀从床上猛地起身。
她赤脚跑到妆匣前,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
里面有上一次上街买的,还有平常她常戴的。
顾栀找了个手袋,把这些首饰大的小的一股脑儿全都扔进了袋子里,妆匣里一件不留,然后又包了几件自己见霍廷琛时才穿的贵旗袍的手包,最后披了件衣服,提着那些东西匆匆出了门。
出门时余光又看见了玄关处的花瓶。
这花瓶是霍廷琛送她的,好像也挺值钱。
两只手已经拿不下了,顾栀把花瓶夹在胳膊下,关上门。
静安区夜里治安不错,顾栀叫了辆黄包车,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当铺。
当铺还没关门。
顾栀看着当铺通明的灯火舒了口气,又夹又拎地带着大包小包进去。
她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看见顾栀赶紧迎了过来:“哟,顾小姐,这么晚来当东西呀。”
“对。”顾栀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掌柜手上,她轻松了不少,直起腰,舒了口气,“快算算吧。”
掌柜的没想到今天这单生意这么大,一边招呼伙计来干活儿,一边抱着东西忙不迭地点头:“好,好。”
当铺掌柜跟她是老交情,顾栀这几年又一直照顾他生意,所以给的价格很公道。
清算完了顾栀带来的东西,是当铺这几个月来最大的一笔单。
掌柜问顾栀是暂时的抵押还是直接换成现金,顾栀选把这些东西全都换成现金。
店里一时没有那么多现金,掌柜给她开了一张银行的支票。
顾栀拿了支票,走出当铺,一直郁结的心情总算顺畅了不少。
能捞一点是一点,这些钱肯定足够顾杨将来念大学和留洋了,等顾杨留洋回来找到工作,日子肯定也就好过了。
街上还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和巡逻的警察,有黄包车夫停下来问她搭不搭车,顾栀摇了摇头,见车夫神色略失落,胡子花白身形佝偻,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拉车,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大地一家子的嘴指望着他拉车微薄的收入,便从手包里摸了一块大洋给他。
他拉一天的车,也顶多赚个一两块大洋。
黄包车夫千恩万谢地拉着车走了。
顾栀继续在街上走着。夜风有些凉,她忍不住搓了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
凉意让人头脑清醒,顾栀虽然还不太甘心,但是现在也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了。
要是这姨太太的位置真捞不着,她这几年从霍廷琛那里也搜刮了不少,就当自己的青春损失费,不算白被他睡。
这破姨太太不当就不当,老娘还年轻貌美,下次钓个更好的。
顾栀想到此,嘿然一笑。即使她知道,就整个上海来说,比霍廷琛更好的,怕是凤毛麟角。
不过此时此刻事实没有想着爽重要,顾栀又开始哼起了曲儿,她喜欢唱唱曲儿,这曲儿最近在唱片上新学的,她觉得自己比唱片里那个女的唱的好。
路过一家店,别的店大都准备打烊了,只有这家店,依旧热闹着,小小的店面挤满了人。
顾栀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打头的还是“汇丰”两个字。
这应该是汇丰彩票的经销点吧。
上次她在南京路路过的是汇丰彩票的总部,每天的中奖数字在那里公布,而汇丰彩票的经销店则开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哪里都能见到。
虽说顾杨一直说这是骗钱的玩意儿,但是现在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里面的热闹吸引,顾栀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鬼使神差地进了店。
一进去便听到了里面男人的高谈阔论:
“鉴于最近总有人说咱们这汇丰彩票是骗钱的玩意儿,政府又提高了最高中奖金额,就是想让那些说骗钱的人好好看一看,你们知道提额后的一注最多能中多少吗?”
“多少?”
“十万!十万大洋啊!”
讲话的人用双手食指交叉比了个十,对面一群人听的聚精会神,在听到十万大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十万啊!
足够普通家庭吃穿不愁一辈子了。
诱惑实在太大,所有人听完后都纷纷买起了彩票,趴在店里的台子上对选定的每一个数字都字斟句酌。
店老板忙的不亦乐乎,一边忙,还不忘一边抬头冲顾栀道:“小姐,买一注呗,一毛钱一注,又不贵。”
店里平常也不少女客,但是像这么漂亮的,还是头一次见。
顾栀咬了咬下唇。虽说顾杨告诉过她是骗人的,但是她承认,她也跟店里这些人一样,听到那个十万大洋时,心动了。
而且一毛钱也不贵,她刚才随手给那个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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