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长者赐不敢辞,更何况是太后?
若王公公真带了人来,于公于私,晏骄他们都不好回绝。
可宫里出来的人哪儿有简单的?
即便他们跟太后相互信任,保不齐也会有旁人动心思动手脚。
若以后果然闹出什么来,岂不是毁了大家多年的生死情分?
庞牧和晏骄对视了眼,也有些唏嘘。
众人许久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晏骄又问了邵离渊、裴以昭等人的情况,知道前者依旧是那么雷厉风行,后者的眼睛也好了,已经重新开始查案子后,心里顿时松快许多。
“对了,有个大事差点忘了说。”
王公公吃到第三杯茶时,忽然一拍大腿道,“就在大年初五那天,城中有位老大人去世了,临终前他特意请了方院首去,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把自己的遗体留作解剖之用。”
“什么?
!”
晏骄是真的惊讶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在当初那例肠痈之外,竟还有人有勇气立这样的遗嘱。
王公公道:“此事也惊动了陛下和太后,陛下还亲自为他写了一行墓志铭。”
那位老大人本是先帝时的肱骨,后来得了绝症,所有大夫都说没得救,只能熬日子,最多还能再活五年。
可没想到,去年才是第三年,老大人的身体状况突然就急转直下,中间好几次差点死过去。
圣人特意拨了太医院的方院首带人去看,大家都劝家属准备后事。
后来方院首和几位太医研究了下,说他是腹内长了瘤子,抢了五脏六腑的位置,若能豁出去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把那瘤子割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会儿大家都已经解剖过不少尸体,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可实际操刀的经验除了几例肠痈之外,基本上还是零。
病情严重,病人年纪也大,风险无法预估,谁也不敢拍板。
到底病人自己才最具求生欲,老大人听后斟酌半日,点了头,“割吧,若是成了,或许老夫还能抱抱重孙哩!”
左右都是个死,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分别,他实在是受够了要么疼的死去活来,要么瘫在炕上当废人的日子。
老大人年轻时候就是个有魄力的人,决定后当场立了生死状,又叫家人签名按手印。
定下来之后,他仿佛了解一桩心事,精神头反而好了起来,还久违的有了胃口。
“没成功吗?”
庞牧忍不住问道。
王公公点点头,又摇摇头,“应该说是成功了吧。
听说足足割出来十多斤瘤子,病人又足足活了七个多月哩,直到过了年,抱了重孙才心满意足的去了。”
此事一出,越发证明了平时解剖练习对治病救人的作用,而且有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带头捐献遗体,效果斐然。
庞牧用力捏了捏晏骄的手,“你们的努力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晏骄百感交集的吐了口气,“可敬可叹,来日我回京,一定要亲自给这位老大人上柱香。”
他的义举,很可能替大家敲开了一扇通往新时代的大门,意义非凡。
……
大家担心的抢孩子的事没有发生。
胡冰夫妇和隋鹏夫妇很快参考隋玉本人的意愿后达成协议:以后两家轮流接孩子过年,平时孩子愿意跟着谁就跟着谁,两家人都不勉强。
不过隋家的意思是,这一二年可以让隋玉多多的在胡家待一待。
“阿玉陪了我们十年了,已经是老天恩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隋夫人感激道,“可怜胡夫人想孩子想的眼睛都坏了。
我也问过大夫了,说这几日胡夫人心事一去,身子骨也好了不少,治起来竟很有效用。
倒不如就叫阿玉多陪陪,若真就能把眼睛治好,也是美事。”
都是当娘的,纵使一开始她不舍得,可一看胡夫人如此凄惨,心早就软了,反倒同情起对方来。
胡夫人的眼睛本就因此事而起,虽然一直在治疗,但因为心情抑郁,所以效果根本赶不上自身消磨。
用晏骄自己的理解来说就是:好比胡夫人自己就是数学中的永恒变态题:出水口和进水口,以前出水口远大于进水口,所以不管再怎么费尽心力的医治,她的身体还是只能越来越差。
但是现在心病没了,精神气儿整个就起来了,胡夫人自己有了求生欲,就相当于出水口堵上了!只要慢慢来,还怕没有治不好的一天吗?
“难为你如此深明大义。”
晏骄赞叹道。
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稍显局促道:“其实,其实民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私心。”
“哦?”
晏骄反倒觉得稀罕了。
隋夫人略显窘迫的喝了口茶,“如今阿玉一天天大了,终身大事不免也要打算起来。
可民妇和外子不过州城商户,本事有限……但胡大人他们就不同了,他们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有才学有本事,若能有他们带着阿玉四处见识见识,以后,以后。”
她说不下去了,可晏骄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苦心。
自古官商之别犹如天壤,如果胡家没有找来倒也罢了,对平头百姓而言,隋家的家底也算厚了。
但现在不同了,隋玉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小姐,高贵的出身、地位触手可及,那些都不是简单的银钱能够弥补和取代的……
她本可以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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