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素来想得开,想他们老秦家祖上八辈都没出过正经读书人,他如今已是举人老爷,也算光宗耀祖了。
常悦年纪小些,却更稳重,见状正色道:“转过来二月就是春闱,大家都是要下场的,若三思顺利得中,二十岁的进士不可谓不得意,颇有先生之风,到时候岂非双喜临门?”
即便不中,他也还年轻,再熬两届也不算晚。
常悦家里也帮着张罗了一回,不过他因为童年经历的关系,心性与常人不同,在男女之事上似乎并不怎么热衷,不管家里给说什么样的姑娘都一副“你们看着好就行,不必管我死活”的模样,倒弄得常老爷和杜玉茹夫妇不敢折腾了。
两口子担心儿子有什么毛病,私下还厚着脸皮委托度蓝桦委托肖知谨悄悄问,结果常悦一猜就知道是谁的主意,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无奈。
他知道自己身体没毛病,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人生短短数十载,可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成家立业反而排在后面。
再说了,纵使生儿育女又如何?
一个不小心,不还是守不住吗?
当年他何其有幸碰见负责任的师父和师娘,可来日他的孩子呢?
是否还能延续这份幸运?
弄明白这一点之后,常家人又偷偷流了几回眼泪,难过了一阵之后也想开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长子能失而复得顺利成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们又何必再强求?
如今这个情状,纵使勉强行事也只是圆了他们自己的梦,岂非又委屈了孩子自己?
何苦来哉!
若他来日自己想开了自然是好,即便想不开,依照他自己的心性城府,必然也吃不了亏。
就这么着吧,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挺好。
这次四个孩子都是要下场的,他们也知道厉害,略寒暄了一会儿就凑堆儿讨论文章去了。
这两年肖知谨一直在太学读书,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和饱学之士,知道最近哪里有文会,就准备带常悦和秦落一起过去切磋一番,也摸摸对手的底。
述职不是一天就完的,当日肖明成很晚才回来,次日一大早又带着媳妇一并入宫。
他自去找成宁帝办正事不提,度蓝桦又陪着太后、皇后等人说了一会儿话,讲了讲外头的风土人文,昭示下皇恩浩荡,这便赶在午前带着一大堆赏赐出了宫。
她亲自挑选了一批,命李嬷嬷将给霍家的好生收起来,来日得空跟肖明成一起登门拜访时送人。
剩下的也往司马家、洪家各送了些,缺不缺的暂且不说,多少是个同欢喜的心意。
李嬷嬷都打理好了,“夫人,咱们这就回去么?”
度蓝桦道:“我有事往娘家去一趟,你打发人回去跟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说,今儿晌午就不家去了。”
她虽然没有特意通知,但度老爷一直打发人瞅着这边院子的情况,昨天他们一进城就得到风声。
因随行的还有老人和孩子,他琢磨着怎么也得留出两天空来给人家休整,正准备今天送帖子探探情况呢,没成想,姑娘自己来了。
一见面,度蓝桦就略略放下点心,“瘦点了。”
前些年度老爷事业成功、女儿女婿争气,真可谓是春风得意,整个人的身材跟吹了气的气球似的,嗖嗖膨胀。
他是做生意的,又少不了四处应酬,久而久之就有了三高的症状,很容易晕眩。
度蓝桦知道后就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不少降压减脂和调理的药物给他,又嘱咐一定注意饮食。
爱财的人大多惜命,度老爷自己经历了几次天旋地转后就吓得够呛,倒也听话,药都按时吃着,再配着医药供奉的调理,情况基本稳定。
度老爷闻言点头不迭,又感慨道:“唉,没想到老了老了,沾了闺女的光了。”
家中供奉对度蓝桦送回来的药十分感兴趣,几次说要研究,度老爷都没敢给。
几年下来,他大约摸也觉察出女儿应该是有了什么特殊的门路,这药恐怕是见不得人的,故而十分谨慎。
听度老爷这么一说,度蓝桦再看看他两鬓染上的霜色,竟也有点心酸。
老了。
“你上了年纪,别再那么拼了,钱是挣不完的,多少是多啊?”
一时感慨,度蓝桦也禁不住唠叨起来。
度老爷连连点头,捧着肚子道:“是呢,我这不是忙新玩意儿么。”
说着,他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装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黑东西,“你瞧瞧,说的那个橡胶,是不是这个?”
度蓝桦的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
她抓起箱子里的东西捏了捏,果然有微微的弹性,但跟后世的相比还差很远。
度老爷低声道:“我照你说的法儿弄了几回,几年下来才得了这些,好像是有点眉目了,但做不成精巧东西,还特别容易干裂,可能是差什么关键东西。”
之前闺女说,这玩意儿若是操作得当,能弄得纸那么薄,水泼不进,还不容易拉断。
商业嗅觉敏锐的度老爷几乎是立刻就觉察到里面蕴藏的巨大商机,甚至不惜冒着风险亲自出海考察了一回,后来又陆续买下来几个长满这种植物的海岛。
“……上头那些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又没有海船,不怕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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