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悦乖乖点头,“服。”
肖明成又盯了他片刻,确定是真服,这才叹了口气,狠狠往他脑门儿上点了点,“你啊。”
也是他疏忽了,竟真把小狼崽子当绵羊。
想也是,一个孩子几岁时就被拐卖,非但没有就此堕落,反而用短短几年就成功混成主子身边的得意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读书……又岂会是安于平庸之辈?
晚上肖明成跟度蓝桦说起此事还气呼呼的,“翅膀硬了,哼,主意大得很,我看日后也不必叫我师父,自己开山立派去吧!”
度蓝桦先是为常悦的大胆感到震惊,又觉得肖明成的样子很是好笑,“嘴硬什么?
打着我的名义偷偷叫人送药过去的不是你?
偏现在又在这里装狠。”
老夫老妻的,谁不知道谁啊?
被度蓝桦一语戳破,肖明成也觉得有点没面子,小声嘟囔了几句又长叹一声,“唉,后生可畏啊。”
他当年的评价果然没错,若都进入朝堂,适应的最好的绝对是常悦这小子。
瞧瞧,眼下才一只脚呢,就开始暗搓搓算计了。
“你不就看中了他这点才收徒的么?”
度蓝桦笑道,“这会儿又唠叨什么。”
真是年纪大了,话越来越多。
肖明成闷闷道:“跟你说几句还不成了?
罢了,不说了!”
可到底忍不住,没过多久,肖明成又自顾自道:“三思这小子还算不错,没给咱们丢脸。”
顿了顿又嘀咕道:“可惜是探花,唉,一代不如一代啊……回头若有了孙子,只怕就要落到二甲去了。”
他是榜眼,这小子降了一名,若再不紧紧皮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家世就又要被打回去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一群养尊处优的小混蛋连地都不会种,还不得饿死啊!
度蓝桦都无语了,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合着儿子要成亲了,你这个老父亲就失落了是吧?
整天嘚吧嘚吧瞎琢磨。
这才多早晚工夫啊,儿媳妇还没过门呢,你倒想到几代人出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话来了,德行吧!”
还君子之泽,就咱家如今这个门第,敢称呼一句君子吗?
肖明成被堵得没话说,索性不说了,闷声不吭去床上和衣而卧,还故意把背留给度蓝桦。
见他半天不作声,度蓝桦又不忍心,从后面戳了戳他的脖子,“呦,生气啦?”
肖明成往前蹭了蹭,“哼,睡了!”
度蓝桦噗嗤一乐,趴在他耳朵边上道:“得啦,这不是怕你想太多嘛。
这有什么好不解的?
左不过是肖大人过于优秀,子孙后代拍马难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过了会儿,前面的脊背明显松弛许多。
又多了约莫一刻钟,才听肖明成声音轻快道:“嗯,你说的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度蓝桦笑得前仰后合,从后面用力拍了他一把,“德性吧,赶紧的,起来洗漱。”
约莫半个月后,新科进士们的安排都尘埃落定,成宁帝这才重新召肖明成入宫。
“肖爱卿,你对如今的户部怎么看?”
肖明成头也不抬,“在其位谋其政,微臣不知。”
成宁帝被他光明正大装糊涂的本事逗乐了,没好气道:“起来吧,知道你不乐意,跪着给谁看?”
“哎!”
肖明成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爬了起来。
短短几年,成宁帝就成熟许多,也老了不少,脸上多出来的许多道皱纹都在无声诉说他的辛劳。
这本就是位极其勤政的帝王。
成宁帝又笑了一回,这才正色道:“西北躁动,朕觉得最短三两年内,必有大乱,朝廷需要一个有能力的果敢之人镇守,你可愿去?”
肖明成一撩袍子,直接跪下磕了个头。
成宁帝身体前倾,似是诱惑,又似是恐吓,宽敞到近乎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着他的声音,“若成,大功一件,可入中枢;若败,尸骨无存,遗臭万年。”
“肖爱卿,你可愿前往?”
肖明成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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