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高楼上空,春天的晚霞凝住了似的,但从底下望去一条条线似的天空还是相当的亮堂,给人一种天色尚早还可出门去什么地方玩一会儿的感觉。
然而时间确实是已近傍晚六时了,街市上下班的人流已经十分热闹。
这边是一伙伙吵闹着找个什么地方去喝一杯的同事们,那边是一对对年轻的朋友们,更有那些中年的男人们神情严肃,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地奔向地铁车站。
人流如潮,行色匆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华灯初上,绚丽多彩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起它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
片桐修子就喜欢赤坂马路上这种暮色中的景色。
一天工作结束了,约上三两知己晚餐,或者独自漫步街头,欣赏着那些商店大橱窗的陈列商品,或者就干脆直接回家。反正都由着自己。这段晚霞映照下的时间是完全向自己敞开着胸怀的。
记得幼时,突然有许多的蛋糕点心摆在了自己的面前,选哪一个呢?总是十分的犹豫不决。然而有这么多的品种能让自己挑选,这种自由却使心里感到十分的满意。当然,蛋糕与时间不能等同而言,然而下班从公司出来,那种犹豫的感觉却是相似的。一种可以自由地支配时间的快感和一种怎样来支配这段时间的犹豫往往老是搅和在一起。
尤其是这种春天的乍暗还明的时光,望着那还像白昼似的天空,修子总是茫然无措,可是今天她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踌躇。
从公司出来走了约三分钟便到了溜池,在那里她扬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去纪尾井街……”
一瞬间,司机扭着头没有反应过来,确实这段路走过去有些远,坐车又太近,正是那种所谓尴尬的距离。
终于司机也没说什么,把准了汽车的方向盘。也许是看到修子已经坐进了车里,也许是听到修子去的是一家宾馆,感到去那里肯定会有生意的。
坐在车座上,修子将自己的黑提包放在双膝上,另一只白色的纸袋放在了边上的座位上。这是一个小小的厚厚的纸袋,里面装着待会儿送给远野昌平的礼物。
昨天下班后,她费了好些心思,才买下的这件礼物。从赤坂一直走到了银座,当她总算找到这件称心的礼物时,天已完全地暗下了。所以说昨天、今天,修子的这段傍晚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远野。
车子在全由木结构组成的古朴风雅的宾馆旧楼门口停住。这宾馆在面临赤坂大街处已造起了一幢高大气派的现代化新楼,但远野还是喜欢这宾馆旧楼的酒吧与餐厅,修子对他的这种执著也是十分欣赏的。
进入旧楼,修子径直去了化妆室。虽说已是迟到了五分钟,但远野是不会为此生气的。
化妆室里,修子面对着大镜子,望着自己的脸,修子感到自豪的是那个微微上翘的鼻子。学生时总感到自己这上翘的鼻子就像粘上了一团糯米糕似的,希望能像外国的女明星似的再尖一些。
然而到了大学里和进了公司,好多男同学和周围同事都说她这鼻子长得可爱,于是才渐渐地改变了原来的看法。
“今后修子青云直上,高不可攀,我们就更加难以接近啦!”
修子当上了社长秘书,男同事们感到十分的惋惜,实在是由于她的那只上翘的鼻子,平时给人一种温柔和亲热的感觉。
“有这么个好鼻子,将来老了也不会像那使魔法的老婆子那样惹人讨厌的。”
远野也曾经这么恶作剧似的说过她的鼻子,可反过来说也许正是对她的一种赞美呢。鼻子暂且不说,年龄已经三十二岁了,修子双眼角上已经爬上了鱼尾纹。记得最初注意到时是三年前,她慌慌张张地朝眼角上拼命地涂脂抹粉,却还是掩盖不了。现在虽说还是浅浅的,皱纹却已经有两条了。肌肤也失去了二十岁时的那种光泽弹性,只有这微微上翘的鼻子,还是与年龄无关,显得十分的青春。
前些日子,英国总公司来的负责销售的头头看到修子,曾说她是“cute”,这是对年轻姑娘十分赞美的言语。还有其他公司的先生们看到她也总是问她:“二十五,还是二十六啦?”这当然有一种恭维的意思在里面,但这只往上翘的鼻子却是确确实实地使不少人产生了错觉。
修子用粉饼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鼻子与双颊,又涂上一遍口红。头发微微地有点波浪,不长不短的,很自然地披在了肩上,临从公司出来时已经精心化过妆,现在还保持得很好。修子在镜子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才悠然地朝酒吧门里走去。酒吧店堂深处的座位上,远野正举着手在向她招呼。
细长的吧廊中间深海般的漆黑,两边的一张张桌子上亮着蜡烛似的小灯。
“早来了吧?”
“没有,我也才刚到。”
远野的公司在八重洲口,所以要比修子稍微早些出发。
“现在就去餐厅,不过先来一杯怎样?”
见远野喝着利久酒,于是修子也同样要了一杯。
“今天的打扮,真漂亮呀。”
“前些天,狠狠心,在自由之丘的店里买的。”
修子上身一件微敞胸口的真丝衬衫,腰间一条黑皮带,下身一条灰色的裙子。
“显得高雅,而且美丽。”
从年轻时,修子就喜欢欧洲典雅风格的服装,看来这也十分投合远野的趣味。
“外面,那晚霞真美极了。”修子将途中所见到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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