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呀,修子你也来一次,尝尝味道啰。”
绘里的口气轻描淡写,就像去参加一次什么体育锻炼似的。
修子苦笑着,想起前些日子,公司社长给她介绍对象,让她看对方照片的事来。从照片上看去,那男人身材很标准,长相也很温和,只是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要结婚,只要来次大倾销,那是很容易的事啦。”
“大倾销?”
“就是降低要求,将自己贱卖出去呀。”
修子看着手里的玻璃杯,脑子里想起了远野。
这几年,一谈到婚事,眼前总会浮出远野的身影。总感到有他在,自己并不急着马马虎虎地结婚。这种想法,至今为止一直支配着修子的婚姻观,可今天却有些动摇了。
“你与远野最近怎么啦?”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神色,总是没有精神的。”
修子默默地不作答,目光游荡在被冰块激得晶莹闪亮的玻璃杯底。
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进来了一批客人,大约有十人坐在了靠里边的位子上。他们手里都拎着统一的礼品袋,看来也是刚参加了什么人的婚宴。都是30岁左右的男人女人,欢声笑语中充满了活力。
修子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那群客人,绘里却突然改了个话题:
“你今天这套衣服,真漂亮呀。”
“能得到你的赞扬,十分荣幸。”
“比新娘真佐子还要漂亮呢。”
“真佐子是新娘礼服,不能等同而语的。”
“那你也试着,穿上一次新娘礼服不好吗?”
“那好办,有机会去礼服租赁店借一套试试。”
修子开着玩笑,绘里却十分认真地点头赞同。
“最近想穿礼服,想当新娘的姑娘可多着呢。”
“是为了礼服而结婚?”
“穿着礼服,参加婚宴,切蛋糕,坐主席,接受众人的祝福,难道不是件赏心悦目的大好事?”
“可是,与之结婚者的人品和爱情又放在什么地位呢?”
“这个嘛,结婚以后再考虑也不迟的。”
确实,当新娘,出风头是姑娘梦寐以求的光荣,但仅仅为了出风头而结婚,修子是不愿意的。
“这样的婚姻,能够长久吗?”
“也许是危险,可是婚姻这东西谁说得准呢。山盟海誓的夫妻会一下子劳燕分飞,靠人介绍促成的夫妇倒能天长地久。每天在一起生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
当然,这种男人女人之间需要凑合的难度,修子也是有些体会的。
“是的,性格有一点不合,裂痕便会越来越大,到后来就是要想修复也无力回天了。”
说着话,绘里便双肘支在吧台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叹道:
“特别是女人有自己的事业,更是难啊。”
“可是,近来能理解女人事业的男人不是多起来了嘛。”
“说是理解,男人毕竟是男人。女人也是,有了自己的收入,便不买男人账了。”
绘里是在说自己,她与丈夫在一个电视台工作,离婚时,她的收入确实比丈夫要高。
“最近,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女人,不是很受人称道吗?”
“要是能这样,真是太理想不过的了……”
“可是,那样的婚姻不是更糟糕吗?外面夫唱妇随,家里吵闹不休、同床异梦的夫妻可多着呢。”
“你是说,女人还是待在家里好?”
“可是,一旦闯荡到了社会上,尝到了事业、生活的乐趣,要想再回到家里去待着是很难的呀。”
绘里就是一个例子,犹豫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事业。
“修子,你也讨厌待在家里、唯丈夫是从的生活吧。”
“没有经历过,不好说。真碰上喜爱的人,说不定也许会愿意的。”
“短时期内,也许可以做到,但时间一长便会厌烦的。”
修子不由想象着自己与远野的事来。如果他让自己在家里待着,也许自己会愿意试试的。
“世上的妻子,不是都这么做的吗?”
“可是感到满足、幸福的固然有之,但心里不甘的也大有人在呀。”
“可是,有个家,无忧无虑的不是很快乐的吗?”
“一个女人,甘愿当家庭妇女的,便是自甘堕落。”
把那些甘愿待在家里为丈夫孩子奉献自己的女人说成堕落,这是绘里的看法。可修子却认为这样的女人也是有着不少乐趣和充实感的。
“待在家里是好是坏,各人有各人的标准。”
“可是,要我待在家里,这个男人没有我认为可尊敬的地方,我是不干的。”
确实,离婚时,绘里对丈夫已经不认为有什么可尊敬的了。
“修子,你对你的那位尊敬吗?”
“不感到尊敬,就不会交往至今了。”
当然要问尊敬与否,委实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远野有着自己所不及的能力却是千真万确的。
“想想也是,也许你们的这种关系是最理想的了。”
“怎么说呢……”
“各自愿意见面的时候在一起,不受家庭的束缚,不是蛮新鲜的吗?”
修子眼前不由浮现出远野妻子的影子来,但不想对绘里说自己在远野的寓所碰见他妻子的事。
“确实如此,不一定结婚才是最好的。”
“像你这样的好姑娘,应该要碰上个名副其实的好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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