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默然不语。
泱泱龙洲,真要说一个拿得出手的影片都没有,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远的不提,就拿去年第73届金梅奖来说,荣获最佳影片奖的《囚笼》、商业气息较重但不影响质量的历史电影《大明》、词曲编调出众的音乐电影《神宫乐典》等,真要以冲“四特九大”奖项为目标,未尝不能夺得几项提名。
但这就是龙国影坛的弊病之一:自成文化生态圈,万事先对内,依仗着人口众多,自产自销,很少考虑向外拓展与输出。
就连林彦杏执导、朱子疏编剧,去年入围了倪乐卜国际电影节的政治电影《红钟》,当时也仅仅只是象征性地递交了报名申请,主要赛道依然放在国内。
不是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
然而当龙洲自身的高质量文娱产出都逐渐贫瘠,挽救内部颓势已是不易的时候,又有谁能腾出心力向外界发展呢?
提升文娱指数任重而道远,绝非一蹴而就。
好在,事态已经有了转机。
秦绝眼前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稚嫩的,慈爱的,坚定的,欣慰的。余光里贺栩还在认真地望着大屏幕,正是他以及那些站在圈内高位的前辈们,从一个综艺开始,着手培养龙国文化娱乐的未来。
轻轻呼了口气,秦绝垂眸含笑,不再分心。
银幕之上,精心剪辑的历届总览纪录片播放未停,年份越近,内容越详实,分秒皆是精华,不论是导演、编剧还是演员,只要认真观摩,都能从中汲取到知识或灵感。
足足放映了一个半小时,画面正中央的数字才跳动至今年,留下颇具感染力又吊起观者胃口的结尾。
颁奖大厅内响起掌声。
音量没有热烈到掀翻屋顶的程度,听上去非常矜持,其中蕴含的敬意却做不得假。
不远处曾在晚宴上与秦绝有过一面之缘的导演兼剧作家罗南·林德已经在用手帕轻点眼角,那是一名电影人对电影事业最纯粹的感动。
随后,伴着玻璃沙漏的出现,一行倒计时呈现在在座众人眼前。与此同时,四周灯光渐亮,昭示此刻进入休憩时段,细微骚动声传来,有人离席走向盥洗室,有人转头与身旁人交谈,也有人姗姗来迟,提着裙摆从红毯末端走进大厅入口。
秦绝有心阖眼坠入影视空间消化一番刚才的收获,可惜在当前的环境里闭目养神不太礼貌,她小幅度偏了偏头,见贺栩也没有起身的意思,遂微微低头凑过去同老爷子探讨问题。
时而问答,时而沉思,时间过得很快。当沙漏里星屑般的沙砾悉数洒落至下方容器时,舞台侧方的门被工作人员拉开,一众身影三三两两地走向前排座位,皆是衣装考究,身姿从容。
五男四女,共九人,都是刚才纪录片里见过的脸……秦绝了然,这是维纳佐拉国际电影节的评审团,过一会儿也是他们亲自开奖颁奖。
评委落座后,颁奖大厅内的数排座椅也终于坐满。那扇连接着走廊红毯的门缓缓关上,倘若有人这时还在场外流连,想想就知道等新闻报道出来后他或她会成为社交网络上的笑料——赶来出席维纳佐拉电影节的嘉宾数量不少,以“怀抱着对影视行业的热忱”为标准来评判的话,总有人心思不纯。
这都是大家及场外观众心知肚明的事,若是隐藏得体面,倒也无人在意,但若是破绽百出,泄露蠢相,难免不会被网友攻击。
好在类似的“意外事故”并未发生,或至少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厅内灯光重回幽暗,一段影像在大屏幕播出,台下在座的一些嘉宾不自觉挺直了腰板:这是本届入围维纳佐拉国际电影节并提名奖项的作品集锦。
不同于片刻前的回顾纪录片,当前的影片精剪合集在播放间隙还会被现场导播切至对应的镜头,即全片高光(含剧情、摄像、灯光设计等)时切给导演、编剧,角色高光时切给演员,算是在公布获奖名单前夕让在场众人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看个脸熟,留下粗略的印象。
播到《白昼之雨》的时候,秦绝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段莫森连杀曹昊、苏琪,同时田刚和邱雪床上激情的戏码,简单粗暴的平行剪辑诠释着性与暴力的共通和不同,营造出原始的快感与恐怖。
屏幕切到了对准贺栩的那台机位。老人家穿着身立领锦缎唐装,鬓发微白,不苟言笑,作为曾两度在维纳佐拉电影节获奖的国际名导,这张龙洲面孔对台下大多数人而言并不陌生,许多嘉宾都暗暗点头。
画面再变,“嗙嗙”砸头睡不安稳的莫森,被何冶踩着肩胛骨的莫森,以倒栽葱姿势捅死巡警的莫森,十字路口褪掉校裤绝望转头的莫森,以及灿烂笑着落泪的莫森,同一人物反复出镜,俨然是角色高光片段。
动作、神情、声音,真实到惊悚,张力十足,反差极强,饶是见过众多大场面的人也不禁为之色变。
大屏幕的右下角适时切给秦绝,她并未与摄像机对视,只是专注地看着银屏,与莫森迥然相异的气质无形中再度彰显了其演技的出色。没在晚宴上见过她的人不动声色地记住了这张脸,在晚宴上见过或与她交谈过的人则在心里悄然刷新印象。
作品集锦继续播放,涉及到奖项竞争,空气里多少有些暗流涌动的味道。维纳佐拉国际电影节秉持着私发提名邀请函的原则,通常不会直接透露获奖候选名单,不过决赛圈就这么窄,哪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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