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变,扬起手欲回扇过来,我仰着头,不躲不避,“你打呀,你除了欺负女人你还会做什么!”
他扬在空中的手僵住,片刻,忽然神经质般笑了,“随便你怎么说,哦,对了,转告青稞,让她赶紧把孩子打掉吧,我可不想几年后忽然冒出个野孩子抱住我大腿叫爸爸。”
说完,他转身又朝台球厅走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青稞说,你爱的人是我,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气极反而心平静下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他转身,望着我的神色变得异常冷漠而阴鸷,吐出的话一字一句仿佛带了强烈的恨意,可我实在不明白那强烈的恨意从何而来。
他说:“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与你做朋友。”
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到底还是因为我。
05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刚跨进大门,我拜托照顾青稞的护士小姐慌乱地朝门口跑来,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喘着气说:“不好了,病人不见了。”
我转身就往外跑,她那么虚弱,情绪又激动,医院外车水马龙,万一……
我不敢再想下去,一边跑一边拨电话给亚晨与苏灿,请他们赶紧过来一起找。
夜渐深,街上霓虹闪烁,车声人声鼎沸一片,将我焦虑的心搅得更加焦急,我穿梭在医院附近的大街小巷,心里不停呐喊祈求,青稞,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
苏灿、亚晨、蔚蓝很快赶到,我们在十字路口碰了下头,又很快分头去找。
汗水打湿了头发,衬衣黏成一片,脚上的球鞋将脚磨出了泡,我却半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不知疲倦地在一个又一个小巷子里穿梭,路灯昏暗,没有行人,也顾不得害怕了。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发现一个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的身影,是青稞。
跑近,还未开口喊她,却被昏黄路灯下那一摊刺目的血迹吓得脚步一个踉跄。她脸上神色异常痛苦,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下来,打在她咬紧的嘴唇边,手指紧紧地摁住小腹,痛苦的呻吟从她嘴里发出。
“青稞……”我抱住她,她试图推开我,却已经没了力气。
我一边流泪一边给亚晨打电话。
将她背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没有了。
我蹲在手术室外,嘴里反复喃喃:“是我害了她,都是我……我就是个衰人,我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我谁倒霉……”
我一个接一个地扇自己耳光,苏灿冲过来搂紧我,“西曼,别这样,别这样。谁也不想这样的……”
我瘫倒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如果眼泪能够洗刷我的罪过,让青稞不受到半点伤害,那么就让眼泪淹死我吧。
青稞住院期间,拒绝见任何人。
我蹲在她病房门口一天一夜,她始终都不肯让我进去。最后是妈妈和纪睿将险些晕倒的我抱回了家。
妈妈告诉我,那晚她跑出去后,在巷子里应该是被摩托车撞倒才导致流产的。她身体在慢慢恢复,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她拜托了护士好好照顾青稞,让我别太担心。等过几天她稳定下来,我再去看她。
可没过两天,她趁护士不留意,偷偷地出了院,下落不明。我去过她租的房子,可她已搬走,在清理房间的房东见了我骂骂咧咧地说,死丫头,还欠着我一个月房租呢竟然半夜给我落跑!
我也去过谜底酒吧,可领班说,她没来过。很多我所知她打过工的地方我一一找去,可都没有。
是呀,她存心想逃开,又怎么会让我找到呢?
城市这么大,茫茫人海要如何去找一个不想被你找到的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我缓缓地蹲下身,想着与青稞的点滴回忆,眼泪轰然滑落。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进门,妈妈便迎上来指着客厅里两个大箱子说:“西曼,你的快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大。”
我犹豫地拆开箱子,抽出里面的防碎泡沫,一幅幅熟悉的油画映入眼帘,是江离第二次个展上所有的作品。我心中一个咯噔,急切去找寻某样东西,果然,在第二个箱子的最底层,静静地放着一张卡片。我伸手,缓缓地,缓缓地打开,只短短一行字——
西曼,对不起。
我跌坐在那堆油画中,反复地看着纸上清清冷冷的几个字,嘴角一点点荡漾开来,笑声越来越大,直笑到眼泪四溅。
妈妈惊慌失措地凑过来看我手上的纸,然后静默地蹲下身,将我紧紧地搂进怀里,轻轻拍我的背。
“妈妈,我好累啊……为什么活着这么累啊……”我蜷进她怀里,汲取怀抱里令我安心的温暖,那种感觉,好像小时候在外面摔倒受了伤,回家找妈妈哭诉,她也是这般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我的背,说,不痛了不痛了。
身上的伤痛很容易结痂,可心里那些细细密密的伤口,要花多少时间,经多久沧桑岁月,才能够一点点抚平呢?
06
我一直没有放弃找青稞,可一点消息也没有。直至有一天,我接到纪元宏的电话。
纪元宏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盛西曼,你赶紧过来将青稞这个疯女人带走吧,她在我这大吵大闹着要跳楼呢!”
我不疑有他,赶紧拦了辆出租车过去。夜幕刚刚降临,马路上异常堵塞,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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