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兴致非常高,从门口就一路扯嗓子喊进来,一副生怕府里人听不到的样子。
“唉唉唉,我和苏老弟什么关系,用不着通传!
“……咋,他还能不见我?
“唉唉唉少叨叨。”
老将军理直气壮,一路步入前厅,足下虎虎生风。
然而,金印紫绶的骠骑将军在迈过门槛的时候,豪迈突然没有了。
他直勾勾看着主位上神情淡漠、正在饮茶的女帝,心虚的咕噜吞了一口吐沫。
脸色惨白地说:“陛……陛下……”
再看看苏牧,想想自己刚才喊的话,摸了摸脖子,只觉颈间似有幻痛。
僵硬地抱拳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免礼。”烈安澜神情冷冷的,语气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高冷,如同秋日里渐冻的河水。
而后,她扫过李广无措的脸,问道:“近日花坊选出来新的花魁了?”
李广愣愣点头。
“……是……有新选出来的花魁不假。”
烈安澜听了又问:“那李将军可曾见过?”
“没有没有……”
李广赶忙否认。
接着,求助地抬眼偷瞄苏牧,做出口型:“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拉老哥一把。”
后者眼睛亮亮地抱着手臂,一只手握拳,抵在嘴边。
什么交情,我跟你没交情……苏牧是专业的,轻易不会笑。
“库库库库……”
李广眉头狂跳。
大臣去花坊喝花酒,这是朝廷默许的事情。
不如说花坊建立,就是给勋贵提供了一个玩乐的场所,打发文娱匮乏时代无处安放的闲暇。
他不怕被上司知道。
但问题在于,他是要拉着上司看上的人去喝花酒,还要给上司看上的人介绍花魁……
这问题就大了。
陛下对苏牧的圣眷谁都看得出来。
明目张胆挖皇帝墙角?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不行,得自救……老将军想要拿出带兵时候的急智,结果发现急智在这种场合没用。
表情生硬地重复了一遍回答:“末将真没见过……”
烈安澜听不出情绪的低笑一声,马上追问:“花坊花魁美吗?”
送命题啊……苏牧看看李广,看看烈安澜。
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美不美,其中一个还是手握天下的帝王……
这不是说回答你更漂亮就能了事的,把一个女人的攀比心激起来,就已经输了。
啧啧,老李真可怜……苏牧兴奋的竖起耳朵。
李广憋了半天,急得说不出话。
他擅长带兵,不擅长搞这些,不然也不会混了这么多年,誉满天下,却还是在朝堂里插不上话。
抓耳挠腮想了一阵子,嚅喏对答:“听说是挺好看……”
“就只是听说?”苏牧落井下石。
“是听说!是听说!朱太尉说的!”李广疯狂点头,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是老友啊,关键时刻拉出来挡刀的那才是老友。
“朱太尉拉的宴席……陛下,末将就是个传话的啊……”
李广姿态极低,树皮一般褶子深深的脸皱在一起,大黄牙龇着笑,突出一个可怜巴巴。
烈安澜不为所动,淡淡又问:“花魁陪谁?”
那自然是苏大人……李广险些脱口而出,立刻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及时闭嘴。
他不敢说是要去陪朱太尉,这么说也太看不起女帝的智商了。
作为宴席的主角,才色双绝的花魁当然是给苏牧准备的,说陪别人就是欺瞒圣上。
但直说出来……看今天这架势,李广很怀疑自己有没有命活着回去。
烈安澜高坐大椅,戏谑看着这名心腹手下,一句话也不说。
李广偷偷对苏牧飞眉毛,奈何一片衷肠错付了,后者根本不搭理他。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李广终于忍不住,嚎啕干吼:
“是给苏大人预备的嘛!朱真洪说了,苏大人初来乍到京师,他肯定要款待的嘛!
“那花魁的美艳,京师二十年未见,朱真洪都花了老大劲儿才包下来,就等苏大人了嘛!”
把同甘苦共患难过的兄弟卖了个彻底。
苏牧捂嘴狂笑捶桌。
烈安澜眯着眼,手指轻敲桌案,重复一遍李广的话:“京师二十年未见?”
你这副感兴趣的样子是要干嘛……苏牧止住笑,瞟一眼倾国倾城的女帝,心说该不会她要一道圣旨,宣进宫里去吧……
橘势大好我是不反对啦……
李广已经开了口,再没有顾忌,破罐子破摔,抱拳道:“据说这位花魁,从小在花坊培养,今日还是第一次出来露面……”
头手海鲜,朱真洪有你的……苏牧肚子里陪着拱火。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收场,苏牧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此时烈安澜转过头来,看着将拳头抵在嘴边的苏牧,没好气问:“若今日朕不在,苏卿是否已经去赴约了?”
我不是我没有……苏牧脸色陡然变得严肃,口吻凛冽地斥责:
“苏某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去这些嫣红柳绿的地方。李将军快走,不要污了苏某的名声!”
李广似乎瞬间开了窍,言之凿凿地大喊:“苏大人,可是你答应的啊!老哥几个给你接风,节目可都是和你商量过的!”
卧槽……苏牧瞪圆了眼睛盯李广,对这个老东西的脸皮厚度有了新的认知。
骠骑将军说的声泪俱下,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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