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带来的御医本是做做样子,不成想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等到天色渐晚,御医才从房间里出来,对荀礼道:“只是一时间气血逆行,才会突发不适。我方才已经扎了针,也开了药,按时吃药多休息就好了。”
荀礼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御医。”
“不妨事,不妨事。荀大人,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以后切不可这样情绪大动了。”
御医又嘱咐他两句,荀礼连声道谢,末了对谢珩说:“怀瑾,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麻烦你替我送一送御医吧。”
“可是……”谢珩蹙着眉,不愿答应。
荀礼抚了抚他的肩膀,又道:“你只要相信我,好吗?”
等他们离开,荀礼才又转向那紧闭的房门。他此刻心绪紊乱,好似浮絮飘荡。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
房门突然打开,荀礼立刻站直向前走了两步,荀平看他一眼,脸上无甚表情,只道:“谢……呢?”
听他问起谢珩,荀礼有些惊讶,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我让他先回去了。”
荀平沉默了一下,不再提他,道:“父亲叫你进来。”
他快步进去,荀礼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床前燃着几盏油灯,将荀父的影子打在墙上。许是因为不舒服的原因,荀礼看着荀父的身影竟不再高大强壮了。
“父亲。”荀礼撩起衣袍跪在床前,不敢多说一句。
荀父看他一会儿,却突然推了推荀母:“我记得你总随身带着那年礼儿中榜时寄回来的信,去拿过来。”
荀母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让下人从自己的贴身行囊中拿出那信来交给荀父。
荀礼看到那信褶都有些破损,想必是有人反复拿出来看的缘故。他的心紧了紧,看着荀父拆开那封信。
荀父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那信,指着其中他颇有疑惑之处,才问他:“你,你信上说,谢珩帮你良多……我问你,少时在书院,你可是受了欺负?”
“……”荀礼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荀平张了张嘴:“你怎么不和家里……”话说一半,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句无用的废话。
即便是在襄城的书院,士族子弟与商人子弟也多有磨蹭,更何况是皇亲贵戚满地的京城。
他们不是没有设想过荀礼艰难的处境,只是因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干脆不去想。本该是受尽父母兄长疼爱的年龄,荀礼却早早地体验了人情冷暖。
以至于只有,只有谢珩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今日发生的事情,荀礼在堂前的剖白,让这些被他们淡忘了的陈年旧事都撕破了外面的表皮,将一切摊开在所有人面前,看清了自己——
他们更是一群自私的亲长,不是么?
“礼儿,你恨我吗?”荀父嗓音颤抖,“你恨不恨父亲母亲,狠心扔你一个人在京城?你恨不恨你大哥,本该他走的路,吃的苦,如今全担在了你身上?”
哪里就这么偏激以至于到恨的地步了?
荀礼平静地摇了摇头道:“家人之间,本就该多有退让理解。若都只为自己,家中哪里有现在的繁荣安定。”
听他此言,荀父顿时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却又转而对荀平道:“平儿,你不愿入仕,家中的期望便全都落在你弟弟身上。他少时离家,在书院受尽冷眼,他把这些都扛了下来,如今还在京中站住了,让我们远在襄城也能受到他的庇佑。即便他今日犯下滔天的错,你作为兄长,也不该用这般极端的手段对待他!更何况他在朝为官,你这般妄为,已经触犯律法条令。你难道不是仗着他是你的胞弟,不会对你如何,才敢这样对他吗!”
“我是……”荀平忍不住想辩解两句道,可看着荀父严厉的眼神,又讪讪地闭上了嘴。
父亲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仗着荀礼不会追究他的过错,才敢这样狠心关着他。
荀父缓了一口气,又转向荀母:“还有你,我便不说了。我知道你是爱子心切,担心他以后的路,不论你做什么,礼儿都该理解你的。可这么大的事,我是他的父亲,你不该瞒着我!”
荀母掩面而泣,没有说话。
荀父将两人都责骂一番,才又对荀礼说:“你也不要怪你母亲,和你大哥。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他们确确实实都是为了你考量。”
“我明白。”
“别的我也都不想说了,该劝你的相比你大哥你母亲都劝过了。我只问你,若我也不同意,你母亲,你大哥都不同意,就当是为了我们,你能不能跟谢珩断了?”
“我……”荀礼喉间一片干涩,艰难道,“父亲,我不愿……”
荀父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我想你母亲、你大哥的顾虑和我大抵都是一样的。你和谢珩不同,你家世比不上他,官职也在他之下,你们二人的关系一旦传出去,总归是对你更不利......况且你们都是男子,没有婚书媒聘做保,日后他若变心,你又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礼儿,他家......他父母又怎能容许他与一个男子……”
是啊,谢家家世显赫,他出身低微,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明明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就算身处这样的悬殊宏差之中,荀礼却依然坚信着谢珩:“父亲,您的思虑我都想过。可我知道,即便是他今日遇到与我一样的情况,他也绝不会轻言放弃。他爱我之心一如我爱他,我今日为他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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