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几十年蹉跎,越活越不如了,想想我们刚上学的时候,满脑子考虑的是什么?是报效祖国,是不复青春,是以身躯为火炬,贡献星点光芒照亮国家和人民的漫漫前程路!”
田明建啜一口茶,“当初毕业留校工作,我是满门心思的不愿意,执意想要投身科研事业,在基因领域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亿万群众受益。
既是在服从组织安排,担任一名普通老师后,考虑的也是桃李满天下,为大江南北培养出更为枝叶繁茂的新一代生物人才。”
“可是现在呢?”他环视一下办公室,自嘲笑道:“想的居然是如何争权夺利,如何留名于世?东凯,你觉得可悲吗?”
王东凯没有回答,他也不禁回想起自己青葱岁月的初心,回想起入校之初的梦想,他始终坚信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可是细细回思,他才蓦然发觉,曾几何时,他已经丢掉了启程时的初心和梦想,忘掉了那个要为国家和人民奋斗的自己,而只剩下为自己的自己。
王东凯面露惭愧,没有吭声,田明建道:“这也是我最敬佩和嫉妒潘晓峰的地方,他虽然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可是他还保有着当初的影子。
就像前段时间的灾情,洪水汹汹千年不遇,灾区之中世事难料,不仅自己有牺牲的可能性,况且还带领那么多学生,任何一名学生出现分毫差池,带队领导都得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种时候,纵观学校领导和中层干部,谁敢毅然挺身?只有他潘晓峰敢!只有他潘晓峰敢在校委会拍着桌子喊,我带队,我担责,出了事情我扛着!
你们都知道,带领学生志愿团去支援灾区是经过校长办公会研究讨论过的,其实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校委会先在校委之间交流通气的,当时除了五位校委,只有我记录会议记录得以在场。
关于要不要带学生支援,校委们之间分歧很大,谢校长、佟校长和刘校长都坚决不同意,一方面是为学生们的安全负责,另一方面也考虑学生们的力量的确是杯水车薪,没有必要冒险。
汪校长虽然对支援持有支持的态度,但态度并不坚决,只有潘校长自己,执意想要赶赴灾区,我至今都还清晰记得他的铿锵直言:
学校,不仅仅是教书,更重要的是育人,所育为何?首要就是忧国忧民之担当,如今国家遭困于眼前,群众蒙难于身侧,我们能坐视不管不顾吗?真要是像缩头乌龟一样,只想着‘躲进小楼成一统’,我们以后还谈何向学生讲述担当?
的确,赶赴灾区的确有危险,可是,如果如果连面对这种危险的勇气和能力都不培养,如果以后真有需要保家卫国的时候,我们天大学子该如何自处?
况且,无数学生都满腔热血地想要外出支援,他们有冒险牺牲的勇气,我们这些当长辈、当领导的,连支持这种勇气的勇气都没有吗?
跟学生们相比,我已经老了,但是我愿意用自己一身老骨头当火把,哪怕给他们当一盏指路灯也行,带他们一起去灾区感受大爱无疆、众志成城!
我,潘晓峰,作为一名校委成员、一名副校长,也作为一名教师,在此也郑重地向校委会请缨,带队赶赴灾区,如有任何一名学生出现任何意外,我负全部责任,希望校委会批准。”
这种隐秘,王东凯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听着田明建动情的讲述,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自觉地心潮澎湃,震骇问道:“潘校长真的敢这么说?真的敢这么豁出去?敢扛起那么大的责任?”
“这件事除了我,只有校委们知道,潘校长自然不会主动外传,其他校委更不会传扬出去给潘校长增加声望,所以一直没有传出去,现在除了我们六个人,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王东凯若有所思,道:“既然潘校长是这样的人,那么传闻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了,齐杰事情的舆论风波就是他发酵起来的,不过他的出发点应该更多的是想让齐杰受到制裁。”
“或许吧。”田明建不置可否,“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也许跟他没有关系。”
王东凯不解,田明建解释道:“以潘晓峰的性格,他对齐杰深恶痛绝,想要免去他的位子是肯定的,换作年轻时候的他,肯定会这样做。
但是现在他是副校长,这些年来,他已经逐渐树牢了把学校放在第一位的意志,这种损坏学校形象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就算是要惩罚齐杰,他也会想其他办法。
不过,别人真这么误会,他也不会解释,一方面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不屑于解释,另一方面,这样做也是他心底感性思想所想看到的,他愿意担着这个误解。”
田明建忽然说道:“如果你跟江岩处好关系的话,说不定以后需要的时候,潘校长还会帮你说话。”
“您的意思是,潘校长对江岩很看重?”
“何止是看重啊。”田明建莫测一笑,道:“江岩和年轻时候的潘晓峰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同样是在上学时候锋芒毕露,压得同级上下同学黯淡无光,同样是入职以后迅速脱颖而出,同届同事难以望其项背。
而更加相似的是,他们有同样是那样心中有梦眼中有光,都有着自己的坚守和风骨,唯一的区别是,曾经的潘晓峰是现在的江岩,但是未来的江岩不一定会是现在的潘晓峰。”
田明建露出轻蔑的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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