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阮之之脚下无意识地退了几步,然后撞在书柜冰凉尖锐的边角上。
手臂上蔓延开的疼痛感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然后,她捏着手里那张色调阴暗的旧照片,看了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潜意识里,她实在没办法接受时砚的人生原来这么灰暗,她更没办法想象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他这些年是怎样一步步从废墟中走来,又是怎样艰难地走到她身边。
阮之之呆立一会儿,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机拿起来,有些急切地给徐正宇打电话。
她记得,之前在医院,她跟徐正宇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电话嘟了几声,很快就被对方接起来。
阮之之开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她问:“徐正宇吗?这么晚了打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嘈杂,仿佛正身处闹市区,徐正宇的声音随后响起来:“是之之啊,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完,他好像是换了个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声音里掩盖不住喜色,道“我今天约婉仪出来吃夜宵,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平时在她面前帮我说好话。”
阮之之现在却没心情跟他打趣,勉强笑了笑,问:“上次在市区医院的时候,你还记得跟我提起过时砚吗?”
“当然记得。”他回答,好像是预感到了她要问什么,语气瞬间正经下来。
“那就好……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关于他的身世,你了解多少?”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徐正宇的声音慢慢响起来,似乎还带了些不忍,“我之前接触过他家里的案子,就是十九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富商杀妻案。他们家里当时运营着一家上市公司,总之很有钱,不过时砚的妈妈……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在外面有一个情夫,他爸因为工作忙常年出差,所以被瞒了几年。”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后来纸还是包不住火,东窗事发,他爸爸对自己的妻子恨之入骨,我去警察局采访的时候,警察说他把妻子软禁在家,虐待殴打,后来杀人焚尸。因为他妻子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没什么交际圈,家人又远在外地,所以原本这件事情要瞒也是能瞒下来的,不过天网恢恢,偏偏作案的时候被自己儿子看到了。”
……
接下来的话,曾经同样接手过这桩旧案的阮之之比谁都清楚。
根据时砚当时在警察局提供的口供,当年富商的儿子年仅七岁,半夜醒来看不见妈妈,想到最近妈妈身上伤痕累累,觉得很奇怪,就悄悄跟踪着爸爸到了家里别墅的地下室。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肢解一个女人的尸体。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温柔,只不过,再也不会笑着过来抱他了。
阮之之挂掉电话之后,只觉得浑身如至冰窟。
她想到时砚那双过分阴郁冰冷的眼睛,想到那天月色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想到大三那年的除夕夜他躲在夜色下生硬的告白……
不知道是从哪一个片段开始,阮之之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脑海中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出来,她要见时砚。
没办法等到明天。
***
在此之前,除了偶尔陪同时砚一起去他家里拿下东西什么的,阮之之从来没有主动去他家找过他。
她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太随便轻浮,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直到下了出租车,踏进了时砚居住的高档小区大门,阮之之才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些只是猜测,为什么这么多证据,这么多线索,她之前却从未留意过。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过于迟钝。
阮之之心神恍惚地走到时砚所居住的单元楼门口,却发现他家里的灯是灭着的。
他已经睡着了?或者是还没从学校回来?
她仰着头看了很久,猜了很久,最后有些迷茫地靠着墙坐下。
她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时砚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诉过她,这代表着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可是既然已经决定跟她一起度过余生,为什么还要把她瞒在鼓里?
阮之之就在这个时候,有些挫败的发现,时砚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如他所言,并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怕说出这些过往,她会选择离开他。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死心塌地非你不可的人不止他一个。
夜深了,当时砚停好车,揉着眉心有些疲倦地走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
落入眼帘的就是阮之之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的瑟缩背影,她的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在抖动,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她在哭。
这个几乎可以确认的事实让他立刻变得心慌意乱。
阮之之躲在角落里无意识地掉眼泪,明明没想哭的,可泪水就是止不住。
她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
她觉得自己要对他更好,因为他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一切。
直到头顶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来,她才终于止住抽泣。
漆黑夜色下,她慢慢抬起头来,那个熟悉的男人皱着眉看她,语气却很温柔,他问:“之之,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也不想地站起来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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