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风巷社区大感意外的是,这次的城市老旧小区改造摸底调查遭到了橡胶厂宿舍居民们的一致反对!
很多居民都在表上写了个大大的“拆!”
甚至更多人直接找上社区来,列出了好几点的反对理由:
一、橡胶厂宿舍的房子多为七八十年代的老房,房间的墙壁都长霉了,而且常年漏水,很多居民家里甚至上厕所都要打伞。
二、房子建筑时厂里缺钱,当时是用一栋房子的钱盖了两栋,三层五层的房子地基都只有一米,而地底填充的都是建筑垃圾。三层以上的房子全部为空心墙,这样的房子怎么能抗震?
三、旧改相当于给垂垂老矣的人涂脂抹粉,根本起不到作用。居民住着不舒服,不需要!
赵能拿到那一叠叠的表格,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将情况反应给了上级街道的莫主任,对方却虎着脸道:“老赵,现在给橡胶厂旧改,是区里市里定下的任务,你的责任是执行,而不是来给上级唱反调。”
赵能为难道:“可是居民们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八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在反对,我怕……”
莫主任打断:“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同意吗?说明你的工作还是不到位,你先给党员、栋长开会,发动他们一起去做群众的工作。”
“行。”赵能喏喏答应下来。
等下午回了社区,当即让陶敏芳给社区所有党员发消息,召开春风巷社区党员学习大会。
会上他就这次给春风巷橡胶厂社区旧改一事说明情况,请所有党员回去后给左右邻居做工作,让大家不要误解了市里的好意,环境改好了,大家也才住得更舒服。
哪知那些党员还没出会议室的门,就有人站起来质问:“赵主任,你总说让我们去给居民做思想工作,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一下他们的意愿呢!”
赵能认出了这人是住在橡胶厂宿舍里的老党员卞晖,他今年六十有二,才刚退休了两年。家里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老母亲。十年前,老婆嫌弃他不会赚钱,离婚跟个有钱的老头跑了。前几年他举全家之力借钱给大儿子买房结婚,如今小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却再凑不出首付款来,眼看着要嫁进来的儿媳妇也闹起分手。
他全家还一直盼着老房能够棚改,这样家里人还能换上新房子,小儿子的婚房问题也解决了。哪知道现在市里要搞旧改,真是欲哭无泪!
“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事吗?橡胶厂多烂的房子了,还搞旧改?那屋里漏水,墙壁开裂,是粉刷一下外墙就能解决的?还有好多人家都是两户共用一个卫生间的,难道就这样住一辈子?”
见卞晖如此说,其他党员们也纷纷帮腔:“是呀,虽说我们是党员,应该觉悟高,可党员也有正常的住房需求吧!总不能党员就活该住烂房子!”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赵能脑袋发晕,都有些站不稳了。
陶敏芳和牛保国干嘛扶住他,梁晨和侯艳梅则让大家不要再逼赵主任了,说他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为小区的居民们争取,实在是市里定了橡胶厂的旧改方案,他一个小小的社区主任,也无能改变大局,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然,这些人却根本无法体谅,他们说赵能身为社区的基层父母官,就有义务为大家争取幸福生活,不是平时总把将春风巷打造成全霖市最具幸福感社区吗?这要是能争取下来橡胶厂宿舍棚改,那大家就认可!不然的话,一律抵制到底!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以卞晖为首的老居民带领下,几十个橡胶厂居民组成了一个团队,收集各种小区烂房子照片,另外还洋洋洒洒写了一个五千字的棚改申请报告,开始了到市里、区里、市人居环境、区人居环境局、街道、城市更新公司的走访历程。
他们发动居民坚决地反对旧改,要求棚改。同时还设立了一个专门的爱心捐款,让每户居民出一百块钱,放在一起,专门用于申请棚改活动中的各项开支。
而他们每去市里、区里上访一次,街道办接到通知,莫主任就会打电话来社区,将赵能等人大骂一顿,说他们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连居民的情绪都不会安抚。
梁晨忍不住道:“既然居民都强烈要求棚改,那么就按照他们的意愿不好吗?”
赵能一瞪眼:“橡胶厂二十六栋房屋,说要棚改,这是儿戏的事吗?那得多少亿的资金?现在市里、区里财政都紧张,而我们这样的市中心地段,四周都是高楼,怎么好再盖高楼?这要贴的可不是一亿两亿,很有可能是二三十亿,谁来买单?赔本的买卖又怎么拉来开发商?”
这一顿怼,说得梁晨哑口无言。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挨家挨户给居民做工作。
“小区的房子实在太破了,住着也不舒服、不安全,不如让市里给旧改一下,这样大家还能有个好环境……”牛保国给花园里一群老头老太太做工作。
对方鼻子一哼,插口道:“牛伢子,你好歹也是橡胶厂里的老人了,难道我们的房子还能住吗?这样的破房子搞改造,这不是红漆马桶外面光?我们就是不同意,坚决抵制面子工程!”
“对,不让你们拿我们的破房搞政绩!”
双方矛盾一触即发,不可调和。
最终,旧改摸底失败,大部分的居民坚决不同意旧改进场。有人甚至扬言,要和老房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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