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洗把脸吧。”
程宜宁看到苏正卓的头发上都还沾着点柴屑,不过他比她高上许多,她要惦着脚才能探到他的脑袋上,她看了几眼也没有戳破。
“恩。”
苏正卓其实也觉得身上刺痒的很,说完后就进去洗脸去了。
程宜宁没事可干就晃荡到隔壁的教室那边去了。
教室的后面大概是之前的老师布置的黑板报,不过上面的粉笔字才写了一半的版面就不了了之,合着旁边的破旧桌椅,看上去更显萧瑟。
程宜宁心血来潮就拿起粉笔在另外半边空着的版面上画画起来。
这样至少过完寒假开学时不会显得太过荒凉。
“你写什么?”
苏正卓不知何时也走到教室门口,奇怪的问道。
“我想把这边空白的地方补上。”
程宜宁头也不回的应道,不过她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的半截粉笔头没一会就快写完了,这边完好的粉笔都是放在楼上宿舍里的,要不然碰到调皮的小朋友会拿去乱用掉的,“你去二楼房间的桌上帮我拿盒彩色粉笔下来,我把这半边补好。”
程宜宁一边写着一边还是无比艰难的用手上的粉笔头在黑板上画起来。
“哦。”
苏正卓应了一声便往楼上那边走去。
程宜宁把手上的粉笔头写完了苏正卓还没下来,她便又弯腰下去捡起了另外一支更短的粉笔头,她一连画完了好几支粉笔头都还没看到苏正卓的身影,拍了拍满是粉笔灰的双手往外面走去。
“正卓你站在这里干嘛?”
程宜宁刚从教室里出去就看到站在走廊口上的苏正卓,那一盒完整的粉笔居然被他捏的四分五裂,地上也零零碎碎的洒落着一些。
程宜宁出声后才看到不远处的达巴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达巴,你几时过来的?
哦,对了,他就是我准备介绍你认识的——”
不过她没说完,脑海里回想着达巴和苏正卓的脸色,忽然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情,只觉得脑海里嗡得一下,也是愣在了原地。
“正卓——”程宜宁带到苏正卓眸光里的寒意,心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看起来你当别人的父亲当的很有成就感——”良久苏正卓这才挤出一句,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是嘲笑还是讥讽,却是冷到了骨子里的漠然。
“正卓,桑措是你弟弟。”
达巴苍老的脸上皱成一团,程宜宁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达巴院子里晒的橘子皮,也是这样皱巴巴的,她印象里的达巴学识渊博谈话风趣,是个受人爱戴的万事通,却非眼前这个痛苦难言的达巴。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养母还在a市过得好好的,我可没这个荣幸还有个弟弟。”
苏正卓面无表情的应道,然而他手上还没有掉落在地的粉笔不知何时被他捏成了粉撷,手背上青筋暴起,拿着粉笔的双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正卓——我知道,爸欠你太多了,所以这么多年,爸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爸以前欠下的债——”达巴说着说着也止不住的哽咽起来,他想扑上去拥抱下眼前这个戾气扑面的儿子,然而现实是他却没有这个勇气去拥抱下近二十年未见的儿子,甚至于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苏正卓果然长成了他想象中的模样,身姿笔挺眉目俊朗,然而他想象中的儿子却又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就是你的偿还方式?
让赵姨空等到老?
让你自己的儿子亲眼目睹你的惨烈死去从此留有阴影,甚至为了可笑的复仇不惜葬送了自己的爱情,葬送了还没谋面的生命,而你自己却找个地方娶妻生子避世,这就是你的偿还方式?”
苏正卓话音刚落,手上的粉笔忽然被他猛地砸落在地,那粉笔悉悉率率的发出闷实的声响,落地后随即崩断成很多截小粉笔,还有很多则是在地上打着遛弯随即又滚落到更远处去了。
“正卓——”程宜宁看得心惊肉跳的,潜意识里以为苏正卓会动手去打达巴,她惊呼了一声便想去拉住苏正卓,未料到她刚碰触到苏正卓的胳膊,就被苏正卓一把甩开,继而头也不回的朝前面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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