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轲峰还记得,早年的部队大院都住的是平房,那时候大家都小,挨家挨户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中。在炎热的夏天吃晚饭的时候,军官和家属们都会将桌子搬到外面去,甚至两家或者好几家合一个桌子热闹地吃着。
那种时候,小伙伴们总是会听到唐术刑挨骂,甚至是手掌拍打到皮肤的脆响声,然后父母就会瞪着他们,示意他们吃自己的,不要多管闲事。
可小伙伴毕竟是小伙伴,特别是从出生就在一起的玩伴们。
姬轲峰总是边刨饭边偷偷去看挨骂的唐术刑,看着唐术刑被骂下桌子,端着碗蹲在下水道前吃着,而他哥哥唐术禅却一边享受着其母亲的表扬,一边吃着最好的食物,他们的父亲唐定峰只是默默地低头吃着,一言不发。
“鸡爷,刑二又挨骂了。”田夜寒从自家的桌子离开跑到姬轲峰家的桌子跟前来,低声道,“肯定是他哥唐术禅搞的鬼,那狗曰的怎么老跟他弟弟过不去?”
姬轲峰顾忌父母,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又摇头。但整个部队大院的人都知道,唐术刑从出生那天起就不招人待见,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是二胎。在那个年代,计划生育刚刚开展,原本有了唐术禅的唐定峰夫妇是不打算要的,可是唐定峰又十分喜欢孩子,硬是想了办法,托了关系,才要了一个指标。
可这个指标下来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唐定峰的军队前途,对唐定峰的妻子唐术刑的母亲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又因为唐术刑在很多时候像极了唐定峰,一语不发,不知道用脑子得到他人的欢心,所以被认为是和唐定峰一样的老实白痴,深受她讨厌。
当然,像极了母亲的唐术禅也加入了讨厌的行列。那时候的他就知道如何维护作为大哥的权威。
“吃吃吃!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唐术刑母亲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在唐术禅小声对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又立即扭头对站在臭水沟前的唐术刑骂道。
而听着唐术禅冤枉唐术刑的那番话语后,唐定峰也只是瞪了自己大儿子一眼,并没有出面制止。
“把碗举起来,举过头顶,好好反思反思!反思好了才能吃饭!”唐术刑母亲大吼道。
唐术刑站起来,低着头将碗举过头顶。
“妈说了,让你蹲下去举过头顶。”唐术禅阴阳怪气地接茬道。
唐术刑没有动,但很快遭来的便是其母亲扔来的一跟鸡骨头,骨头在砸到脸上之后,他只得慢慢地蹲下去,维持着举碗过头顶的动作。
“妈的!”田夜寒看不下去了,抓碗就要去砸唐术禅,却被姬轲峰拽住,姬轲峰的父母用眼神制止着田夜寒。
田夜寒在无法帮唐术刑反抗的前提下,只得抱着自己的碗走到唐术刑身边,然后做着和唐术刑一样的动作,也蹲下去举着碗,故意在那大声地背着乘法口诀表。
背着背着,还在桌子上的姬轲峰故意来了句:“夜寒,你背错了……”
说着,姬轲峰甩开自己父母的手,也端着碗走了过去,站在唐术刑的另外一边,蹲下来举着碗开始背了起来。
”……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五七三十五,六七四十二……”田夜寒和姬轲峰在那大声地背着。
院子中安静了下来,唐术禅放下筷子,怒视着那两个与自己作对的孩子,唐术刑的盟友!挖空脑子想着要如何对付他们,而**只是继续给他夹着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谢谢——”唐术刑低着头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
田夜寒和姬轲峰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大声背诵着,把声音提到了最高,几乎是在喊。他们的喊声让他们的父母坐不住了,直接上前拉他们回去,但两人死都不走。两人的父母只得站在那看着唐术刑的父母。
“我说,要不算了吧?”唐定峰这个在自卫还击战中立功无数的男子,如今像只温顺的绵羊一样征求着自己妻子的意见。
“术禅,走,咱们进屋吃去。”唐定峰的妻子拽着唐术禅,端着碗进了屋,随后唐定峰看着唐术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被惩罚了。
唐术刑放下早就酸麻的手回到了桌前,整个过程中他只留过一滴眼泪,而那滴眼泪则是在他对田夜寒和姬轲峰说“谢谢”的时候流下的,至少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两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不仅是发小,还是兄弟。
田夜寒的父亲田辉民,姬轲峰的父亲姬民兴一人拿着酒杯,一人拿着一瓶子白酒来到了唐定峰的身边,用眼神示意那三个孩子到旁边桌上去吃饭。
三个孩子知趣地离开了,田夜寒和姬轲峰则低声地商量着如何反击唐术禅,年少无知的他们甚至商量着要不从哨兵那拿了枪,把唐术禅毙了算逑。
这边桌子上,三个从战场上活下来,又同时从野战军转了武警的老战友沉默不语。田辉民和姬民兴互相用眼神示意着谁先打破沉默,但最终沉默还是被唐定峰自己打破。
“你们记不记得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唐定峰看着酒杯低声问。
田辉民和姬民兴微微摇头,曾经他们还时常提起在战场上的事情,但随着年龄增加,岁月流逝,他们越来越害怕提及在那场战争中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我总是在想,要是真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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