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嘴角的微笑变成一抹嘲讽,这会儿才想起来当家作主?晚了!
“你们去厨房里烧水吧!”屋外那么冷,邱晨可不想临过年了,玉凤青杏两个再冻病了。
青杏和玉凤曲膝应着,告退出门,去厨房候着了。
西厢房同样设有火墙,在两个里间的炕洞里烧炭,烧热炕的同时,烟火通过炕再通过火墙,为客厅取暖。只不过,这样的火墙效果不是太好,特别是这间厢房很长时间没有住人的情况下,仅仅依靠火墙加热,估计一天屋里也暖和不起来。客厅的中间又加了两个烧得旺旺的火盆子,将一屋子的清冷驱散,只剩下满屋子的暖煦宜人。
不过,与这屋子的暖煦不相符的是,屋子里的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冷淡。
不说一直冷着脸的呼延寻,连一直微笑示人的邱晨也敛了笑容,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垂着眼睛,捧着一杯茶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默默地刮着,发出轻微清脆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海棠!”呼延寻首先开口打破了一屋子的冷寂。
邱晨缓缓抬眼,平静地回视着身旁的男人,淡淡开口:“呼延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呼延寻被堵的脸色一冷,却又努力将胸间的怒气压制下去,最龗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海棠,此处无人,你我何必如此?”
话开了头,呼延寻的思维和语言似乎一下子顺畅起来,他侧过身,看着仅隔咫尺的女子,恳切道:“我知龗道,我一去三年,让你们母子在家里多有苦楚,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刚去边疆是被征夫,每日劳役沉重不提,还有兵勇看守,以防征夫们受不了辛苦逃逸……那样的地方,每日见到的除了同样的征夫们,就是看守的兵勇,再有就是茫茫的荒原……或者雪原……我就是想跟家里通信,也不能够……”
邱晨又恢复了默然端坐的姿态,垂着眼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词。
她在听,或者说她在替海棠听。想来,那个女子一定想听一听这个男人的辩解,虽然,这些让他自己很是动情的辩解,在邱晨听来不过是为自己种种不负责开脱辩解罢了!
“……后来,我受了伤,差一点儿死了,整整在炕上躺了两个多月才重新下地……再后来,我虽然入了军籍,却不过是是个统领十人的小旗。而且每日忙着熟悉军营,接下来就是不停地出战……我最初手下的十个人只剩下了三个,那些都死了,无一例外地都死在战场上戎人的弯刀下……不想死,就只能拼命……”
呼延寻的描述有些艰涩起来,话语断断续续、残破不堪,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有些神经质地抽搐着……
邱晨抬起眼睛,看着这个完全沉浸到了自己记忆和情绪中的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海棠,你看到了,他自始至终想到的只是他自己的,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你,甚至没有他的儿女!
呼延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渐渐停止,他抬起眼睛,目光仍旧残余着记忆触动的痕迹,不过,在看清面前坐着的是谁后,他非常迅速地收敛了神色,端了茶喝起来。
邱晨看着他喝了茶,放下杯子,很是平静地提了茶壶给他续了杯,抬眼看过去,开口道:“你这三年来也着实不易!”
呼延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很有些感慨道:“是啊!当时只想着能活下来,实在没敢想到了今日地步……”
邱晨点点头:“你到了今日如此不易,自然不能容许什么事情坏了前程……”
“你,你让二弟写那样的信是什么意思?”呼延寻莫名地烦躁暴怒起来,梗着脖子质问起来。
邱晨摆摆手,示意他隔墙有耳,缓缓开口道:“你先别急,听我说……”
看着呼延寻仍旧冷着脸,却终于肯安静下来,邱晨重新开口:“我不是跟你怄气,也不怨你,当初你做了征夫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之所以那么说,最主要的当然是替你的前程考量……另外,也是考虑到林家……这个,之前你都没跟我提过……”
呼延寻下意识地辩解:“当时那种情况,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我没埋怨你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说事。”邱晨勾勾唇,淡淡道,“那样的情况……虽说如今林家已经获赦,但二弟的事儿毕竟在哪儿,跟你往来密切了,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这就很有可能把当年的旧事勾起来……想来这个你比我懂得多,一旦被人揪扯出来,那就是窝藏钦犯的大罪……还有,如今林家的林升已故一事,已经是达了天听的,你改名入了军籍的事也翻不得……这种种缘由之下,除了你我彼此撇清,请问呼延大人,可还有更好龗的能够两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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