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阴沉了一早上,突然淅淅沥沥地飘洒起了小雨。
徐长文没有反对,微笑着应下来,起身送着邱晨告退匆匆去筹备了。徐长文目送着窈窕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后,又默然站立了半晌,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小花厅。
邱晨闻言大喜,跟徐长文告罪道:“徐先生且宽坐片刻,我去安置一下,等林旭到了,你们师生好好叙谈叙谈!”
说了会子话,外头终于有人进来回报,称去通州的人已经接了二爷和表少爷,已到了城外,再半个时辰就能进府了。
听着徐长文的描述,邱晨能够感受到他的自豪和骄傲,还有一个男人有所成就后的自信,对于即将远赴漠北的事情也不再那么担心。或许,对于男人来说宁愿历经艰险,也不愿平平安安地庸碌无为。
“……战前,怀戎镇虽设了县,但却不如清水镇的人口,最少之时只有四百余人。如今,短短三年时间,怀戎镇已经扩大了数倍,店pu林立、屋舍无数,人口激增……我离开时,怀戎镇人口已达六百户,四千余人,往来行商人口相差无几,市井之繁华,已远超安平县城。”
徐长文说起怀戎镇这几年的变化,已经从当初倍受战火民生凋敝的边关小镇,迅速发展成了连通边塞内外的交通商贸枢纽。
两人感叹着相视一笑。
不过,看到她气色好,气度平和,大概能够猜测出她如今过得很好……他即将远赴漠北,这一去山高水长、路途迢迢,不知归期。她能够过得舒心安然,他也可以免去许多牵挂。
岁月如水,流逝的不是青春美貌,却带走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娇俏羞怯……终究是改变了许多!终究是一错过不可回头!
徐长文这会儿渐渐镇定了见面的激动,仔细端详着旁边的妇人,容貌依旧,仿佛岁月流逝却格外眷顾她一般,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当初的羞涩婉约都已褪去,如今端庄大方,气度雍容清华,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乡村少女的影子了。
邱晨微微晃然,随即笑笑道:“是,岁月如水,一眨眼,都长大成人了。”
说到这里,徐长文含笑顿住话头,默了一瞬,又道:“虽未见面,我们也未断了书信往来……从书信上看的出来,林旭不仅学问进益可喜,而且也日益沉稳内敛……过了这个年,林旭满了十八岁,也是个大人了。”
徐长文显然也很欣喜,却并不惊讶,笑着点头道:“年前接到林旭书信,他曾提过年后进京,只是当时没想到我会突然接到敕令进京。”
说着,微微一拱手,邱晨笑道:“还真是巧了,先生进京述职,我家二弟今日也要到了,你们师生数年不见,倒是能够重聚一回。”
默然了片刻,邱晨打点起精神来,笑道:“徐先生受到擢拔提升,虽任所偏远,却更有可能一展抱负,海棠在这里为先生贺!”
徐长文真的去那里赴任,不说那种刚刚收复没几年的地方远没有中原安定,就是那样恶劣的气候,也会带来许多无法遇见的变数……几年不见,这一次相见之后,再有没有相见的机会都很难说了,想及这些,邱晨难免心生惆怅和伤感,冲淡了故人重逢的喜悦。
因为邱晨这些年一直看邸报,对朝中的一些大事都有所了解。和林卫,远在怀戎镇北七八百里处,比邱晨当初到达的秦铮驻军的地方还偏北,乃是秦铮率部征下的北戎属地……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清晰的地图,邱晨下意识地对照现代的地图,推测和林所在的位置应该到了外蒙境内,还比较偏北的位置上。不仅远离中原,更是深入大漠,进入了真正的漠北草原了。
徐长文一直带着温文的笑意,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也不算变故……年后才得了擢拔文书,调我前往翰卓都司和林卫任指挥佥事,这次是进京述职的,陛见之后就要去和林卫赴任了。”
邱晨让着徐长文喝了茶,端着茶杯,含笑问道:“年前先生来信还在怀戎镇,怎么的突然来了京城,可是有什么变故?”
丫头送上热茶,退到大厅两侧角落侍立。
邱晨微微曲膝回礼,笑着招呼着徐长文,两人分宾主入座。
照如今的身份,徐长文见邱晨应该拜见的,但既然邱晨开口称呼‘先生’,那就还是以旧谊论交,徐长文也就善从人意地随着拱手行礼道:“夫人看着风采更盛往昔。”
“徐先生!”邱晨微笑着唤道,“一别经年,徐先生看起来还好!”
脚步声惊醒了沉吟的徐长文,他猛地转回身看过来,当看到含笑走进来的年轻妇人后,眼中一抹伤感飞闪而逝,随即就是满满的欣喜和温厚的笑容。这一抹温文的笑意冲淡了背影的清绝寂寥,终于与邱晨印象中的温文清雅渐渐重合。
微微一怔之后,邱晨缓了颜色,展开一抹微笑迈步进了小花厅。
这样的背影让邱晨感到有些陌生,特别是衬着那副边关月色,少了许多她印象中的温文清雅,多了些锋芒冷硬。
邱晨来到小花厅门口,丫头们挑起门帘来,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背影。徐长文正负手而立,微微仰着头看着堂上的一副边关月色。寥寥几笔,勾勒着高大的边塞,昏暗的背影里是险峻的峰峦,越过边关要塞,则是一大片莽莽原野大漠,月光如水,又如碎银泻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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