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不懂这犄角旮旯是啥意思,却也不妨碍他明白了小吏的意思,满心欢喜地一句句引诱着小吏,往他铺下的套子里钻进去。
听李瑾说的越来越苦,那小吏竟不知不觉地开始为对方想起办法来,拉着李瑾一边往四夷馆走,一边低声道:“你在京城不熟,我熟啊!我祖宗八辈儿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别说找靖北侯府,就是找再小的犄角旮旯,我也能带你去!”
李瑾垂手道:“靖北侯是何等人物,在下虽蒙他带契着一路上京,但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再者说了,在下连靖北侯府大门朝哪儿也不知道啊,就是有心攀扯,也无从攀起啊!”
那小吏听得放下心来,脸上的戒惧褪去,转而换上一副笑脸道:“你怎么一个不认识?那靖北侯秦侯爷跟你们一路同行几个月,还不认识?”
李瑾一脸羞愧,恭恭敬敬一揖,方才道:“大人莫要多心,在下从南陈奔波万里到此,自从到了京城就没出过四夷馆,哪里有什么打算去?满京城在下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啊!”
那小吏寻思了寻思,然后睨着李瑾道:“李大人,想必你已经有所打算……”
李瑾心中一喜,脸上却只是强扯出一抹笑来,深深一揖致谢:“多谢大人仗义。只是,此事非同一般,在下实在不忍心让大人牵连其中……”
说着,李瑾满脸伤感地叹息着,几乎哽噎起来。那小吏解衣带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停下了,顿了一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道:“李大人,你说的那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虽不能帮你直达天听,但要是你要是有谁能够帮忙,我帮你送个信儿传个话儿还是行的。”
李瑾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抬手按住小吏解衣带的手,含笑道:“这件衣服是在下送大人的,跟这些没有关系。大人虽然不在乎一件衣裳,却是在下的一片心意,大人执意不收,那就是看不起在下……唉,战败小国之臣,别人看不起也是正常。”
说着话,小吏就要截下身上的黑貂皮大氅。虽然这黑貂皮大氅实在是柔软轻巧又暖和无比,让他很是不舍。
不等李瑾说完,小吏就连忙挥着手道:“这个不行,你也知道,我就是理藩院的小吏,不入流的……别说得见天颜,连话也递不上去的……这个你还是求别人吧,我是真帮不上忙!”
“瑾万里迢迢至此,为的就是尽kuai拜见大明皇帝陛xia,递上国书,结下臣邦之约……瑾至此已半月余,一直未蒙召见,瑾心急如焚……”
李瑾扯动嘴角,嘴唇上的燎泡冻了半天后,反而没有那么火烧火燎的疼了。
小吏怔怔地任由李瑾系了带子,跟着李瑾出了皮货店,走出老远,才猛地顿住脚,看着李瑾询问道:“李大人还有什么事要做?”
“这么冷的天还让大人陪着在下出来,再让大人冻伤了,在下可就万死莫赎了。”
小吏惊讶非常,李瑾却谦逊温和地笑着,裹了皮袍子,脸色也不再那么青白了,看起来竟让小吏生出一丝亲近之意来。
没想到的是,李瑾付了银子之后,转手,就抖开这黑貂皮大氅披在了小吏身上。
正鄙夷着呢,李瑾却又示意小吏帮他买了一件黑貂皮大氅,这一件大氅足以抵得上另外三件了。这小吏暗暗惊讶着,他刚刚还觉得这个李瑾抠唆呢,没想到,人家早就看好了!也是,出生入死万里迢迢地跑这么一趟,若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谁也不会来不是!
衡量一番,李瑾给两位公主每人买了一件缎面绣花的狐狸皮袍子,给自己则买了一件灰鼠皮的袍子。那小吏看在眼里鄙夷在心里,小国就是小国,出手这个抠唆劲儿,都快冻死了,也只买一件灰鼠皮……那俩还是公主呢,居然也只买杂色狐皮……再想想大明,别说公主了,就是郡主县主,穿的最次也是赤狐、白狐皮,再富裕点儿的就是紫貂玄狐……
李瑾这一趟出来,倒是带了不少金银之物,以备打点所用,此时拿出一些来买几件皮袍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冬季买皮袍子自然有处买,而且,各种皮毛,上到紫貂玄狐,下到珍珠嘎达野兔皮,多种多样。当然价格也差距甚大。
李瑾看着小吏碍眼的笑,心中愤懑,却也只能连连笑着答应着,转着心思,干脆托了小吏带他去买皮袍子。
嘴上却含笑道:“李大人这身衣裳可不抗冻,我劝李大人还是去买上件皮袍子穿穿才好。这皮袍子隔风隔寒,冬天非这个不可,不然冻伤了筋,老了连地也下不了了!”
小吏见他冻得脸色发青,浑身瑟瑟的,不由暗暗鄙夷,偏居一隅的撮尔小国,据说连春秋冬天都没有,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这回也终于见识到大国气象了。
走了一趟市坊,又过了一条百姓小吃杂耍聚集的热闹所在,那小吏穿着皮袍子还算好,李瑾只穿着一身薄丝绵衣裳,一条夹袍子根本不隔风,又冷又累不说,还一点儿进展没有,心中又急又躁,暗暗琢磨着,对小吏低声道:“这些日子在屋子里没觉得怎样寒冷,如今走出来,才知道冷到骨头里了,真真是‘滴水成冰’啊……”
双方一拍即合,李瑾换了一身淡灰色的大明学士长袍,那小吏也穿了一件青色的灰鼠皮袍子,抄了手,与李瑾出了四夷馆,径直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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